杨毅已经在边跑边打电话了,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道:“没……没人接啊……”
本就狭窄的楼道里此时一片漆黑,到处是人。有焦急上下的医生,病人,家属,还不断有护工搬着坐在轮椅上的患者,边喊着“让一下”边从人群中挤过。
钟潭被堵在角落动弹不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紧,他知道医院即使断电也不可能一下子断到这种程度,连楼道里的应急灯都熄灭了?除非……
两人好不容易穿过重重阻碍爬到九楼,就在上到十楼的拐角处时,唰的一声,所有的灯全亮了。
供电恢复了。
走道里一片沸腾。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人有片刻不适应,人群嘈杂着渐渐散开。
钟潭却皱起眉,回头问杨毅:“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杨毅还在满头大汗地尝试给钱川病房门口的值班警员打电话,闻言抬起头:“啊?什么声音?”
钟潭低声说了句:“不对。”拔腿就向楼上跑去。
住院部的十二楼是一排特护病房,相比楼下的嘈杂,这层楼要安静很多。
钟潭刚从楼梯间出来,远远就看见钱川病房门口的椅子上斜靠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两步跑到跟前,低头一看,椅子上的警察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已经失去知觉。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着,人却毫无反应。
杨毅紧跟其后赶到,看到眼前场景,大惊失色道:“怎么回事?”
“赶紧叫支援。”钟潭丢下这句话,下一秒就推开病房的门。
而房间里的景象,却让两人愣在当场。
病房里的窗户大开着,窗外的雨点裹着疾风卷进来,打得地上一片潮湿。惨白的灯光下,钱川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一只手被铐在床边栏杆上,另一只手的手背上还插着输液的针管。他表情狰狞,两眼圆睁,嘴半张着,在他的眉心正中央,有一个硬币大小的深红色血洞,正在汩汩涌出浓稠的血浆。
而就在他的床边,有一个人背对门口,垂手而立。那背影挺拔而修长,在窗外灌进来的冷风凄雨中,看起来竟有点孤单和落寞。
那人低头看看手边的枪,又看看床上的人。最后,缓缓回过头,望向站在门口已经说不出话的钟潭和杨毅。
那目光,就好像刚从一场梦里醒来似的,有震惊,有困惑,也有一片无措的茫然。
那人的目光与钟潭相接的一刹那,钟潭只觉得这个世界,极不真实。
有什么东西在虚空中崩塌了。他的整颗心和身体都在不受控地向下坠去。
不,这一定是在做梦。
他下意识地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居然毫无痛感。
走廊上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杨毅呼叫的支援赶来得很迅速。还没等钟潭从这场无底的噩梦里醒过来,警察们已将病房围住。
“钟队!怎么回事?嫌疑人呢!”
带头的警员荷枪实弹,以持枪警戒姿势闯进病房,却在下一秒,也愣住了。
“林……林队?!”
侯问室
嘉云市局。
杨毅走进钟潭办公室时吓了一跳,房间里面烟熏火燎的,他差点以为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等他看清办公桌后坐着的那个人的表情时,硬是把一句“不能开个窗吗”给咽了回去,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给他把窗户打开了。
窗外的暴雨已经停息。清爽的风灌进来,稀释了室内浓烈辛辣的烟草味。
杨毅看到钟潭的表情,心里忍不住一阵抽紧:“队长……”
钟潭没有说话。
“队长,尸检结果出来了,钱川的死亡时间在晚上8点15分到35分之间,也就是我们进入现场前的20分钟之内。”
“还有……子弹是由遗留在现场的那把手枪,近距离接触式射入死者的头部。那把枪……”杨毅咬了咬牙,“那把枪已经证实是林队的,枪身上也只提取到他一人的指纹。”
“另外就是,现勘队的报告说,现场脚印凌乱,没能提取到有效线索。病房的窗口那边也仔细检查过了,但是暴雨冲走了所有痕迹……”
屋内长时间的沉默和肉眼可见的低气压让杨毅感觉就要窒息。
“队长……”
“他在哪?”钟潭声音沙哑。
“按规定,暂时……在候问室了。”
“我去找他。”钟潭站起身就走。
“你等一下……那个、周局找你,让你一回来就去见他。说……不管多晚,他都等着你。”
钟潭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那就让他等着。”
杨毅拉住他,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郑重和警示:“队长,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不管做什么,千万控制住情绪。”
钟潭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杨毅有点担心,想想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走到候问室门口,钟潭终于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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