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对付。而且罗永贵对她有知遇之恩,年轻人总是更天真,更顾及情面的。
不像常金顺,越老越世故,越不得志,越容易抛却一些所谓的牵绊。
韩主任表情迅速恢复如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很佩服你们罗师傅的眼光。照比你,车光喜还有叶大勇都少了点灵气,也只有你这样的天赋,才能在他走后把糕点车间撑起来。我只是觉得可惜,你明明能走得更高更远,却要被一些可笑的理由压着。”
这就是在说老罗之所以对她好,是因为她对糕点车间有用,有利可图了。
韩主任说着可惜,还真叹了口气,“罗师傅年纪不小了,身体又不好,也不知道还能干几年。万一上来个喜欢揽功的,你再能干,功劳也落不到你头上。”
这就是在暗示夏芍新领导可能会抢占她的功劳,拿她当想配方的工具利用,给她制造焦虑了。
这个韩富昌还真是厉害,看似温和、随意,实则每句话都有深意。这要是意志不坚定一点,或者对现状本来就心存不满的,难免顺着他的话意想下去,越想越深。
他给出的条件也实在诱人,“如果你还能想出新配方,五年之内,我想办法让你当副主任。”
夏芍今年二十三,五年之后也才二十八,是个根本不可能当副主任的年纪。
韩主任甚至暗示:“说起来我今年也五十了,再过个十年,也是要退休的人了。”
可惜夏芍从不相信口头承诺,只相信白纸黑字。对方是韩富昌,她连白纸黑字都不信。
“从没有人真心实意对韩主任好过吧?”夏芍突然笑了,眼里荡着一汪清澈的湖水。
韩主任一愣。
那边夏芍已经轻声继续,“所以才只会用利益打动人。”
不知为什么,韩主任竟然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怜悯,这让他笑容冷了些,“果然是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了,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抓在手里的利益才是自己的。”
“哦。”夏芍点点头,“看来韩主任和你那些徒弟都是这么想的。”
自从知道老罗病了,夏芍这心里就有一团火。
这团火没法冲到五成市把常金顺烧了,既然韩主任非要送上门,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我说怎么你让徒弟拦着我不让我听课,他就意思意思拦了下,只顾着自己听。也是,只有抓到手里的利益才是自己的,你不让人家学,人家又不是傻子,你说是吧?”
夏芍笑,“这么一想,你那个徒弟还跟常金顺挺像的。”
韩主任当时脸就有些黑了。
老罗被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背刺,他可没少笑,她却说他徒弟和常金顺像,什么意思?
韩主任还要再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五分钟到了。”
陈寄北推着自行车,身形比他高出半个头,眸光淡漠扫了眼他,从他身旁经过。
仿佛星子落入夜幕,夏芍脸上的笑意这才抵达眼底,将手里的信递给男人,“你的。”
陈寄北接过一瞥,眼神更淡,随手递还给了她,“你先拿着。”又问她,“饿不饿?”
夏芍摸了摸肚子,“还好,何婶儿拿来的鹅蛋很顶饱。”
两人旁若无人说了几句,就上车,准备离开。
韩主任不是李来娣,不会不顾形象追在后面,只保持微笑说了句:“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两人都没有理他,行出食品厂的围墙,陈寄北却突然冷声,你不答应,他可能还有算计。”
夏芍也想到了,“你先停一下,看看他走没走。”
韩主任好像并不急着走,又在门口站了会儿,还跟警卫室里的吕大爷搭了两句话,才离开。
陈寄北转眸望夏芍,“现在回去?”
“嗯。”
两人又回到食品厂,吕大爷看到他们还有些意外,“怎么又回来了?”
“落了点东西。”夏芍朝他笑笑,让陈寄北在外面等会儿,自己重新回了车间。
老罗也正准备下班,见到她同样意外,“你不是走了吗?”
“我在门口碰到红香县食品厂的韩富昌了。”夏芍没有废话。
老罗一听,立即皱起眉,“他来干嘛?”
夏芍把两人的对话简单说了说,“我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手,跟您说一声,也好有个准备。”
“这个韩富昌!”经历这么多事,老罗现在提起韩主任,已经不是不快,而是反感了。
他和夏芍一起往外走,“这事儿我知道了,会想办法。”
他说想办法而不是留心,也不知道是有了什么主意。
但老罗不说,夏芍自然也不会多问,两人一起出了门,各自回家。
进门看到她手里拿着信,夏母还眼睛一亮,“万辉来信了?”
“哪能啊?”夏芍笑道,“征兵十月份才开始,怎么也得再等几天,这是寄北的。”
“小陈的啊。”夏母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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