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下意识地重复:“除此之外?”
明黛看着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除此之外,你需要放松一点,我们是在聊天,不是在审讯。”
“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我是你师叔,你是我师侄,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需要对我用敬语,以后也不需要。”
一家人……么?
云时愣愣地看着她,一张严肃的脸被明黛硬生生地捏成了小包子。
明黛满意地说:“这样看起来才像是小孩儿该有的样子嘛。”
云时:“师叔,疼……”
“现在知道疼了?”
明黛轻哼一声,松开了手。
“疼就对了。”她瞥了眼面前的小家伙,一语双关地敲打道,“就怕你明明觉得疼也不知道往外说。”
“万一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可就不仅是疼一下这么简单了。”
云时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脸,默不作声。
明黛也不着急,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等着。
片刻后,云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总算是开了口。
“师父说,我是他在去往南苍境的途中捡到我的。”
明黛:“去往南苍境的途中?”
云时嗯了一声,黯然道:“具体位置我已经不记得了。以前总是一想头就疼,后来就索性忘掉了。”
“我只记得,七岁那年,乡里暴雨连月,洪水肆虐。爹娘带着我和弟妹跟随宗族四处逃难,吃了很多的苦。”
“危难之际,是一位白发长须的老道士从天而降,击退了洪流。但只要暴雨不停,洪水依旧会泛滥。”
“老道士说,这是因为河神动了怒。而凡人要想彻底平息河神的怒火,就必须祭上有灵根的童子。”
明黛:“然后他们挑中了你。”
云时沉默点头。
再之后的事情,哪怕不用他多说,明黛也能猜出一大半。
爹娘犹豫再三,想到家里另外几个孩子和族人的性命,最后还是在他的饭菜里下了迷药。
而族里的人怕他醒来以后坏事逃跑,便决定趁机打断他的手脚。
好在徐清川碰巧前来问路,撞破了祭祀现场,小云时这才侥幸捡回一命,但被挑了筋的右手却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故事听起来很俗套,却是真真实实发生在了这个小小少年的身上。
他低声说:“后来师父带我去找了医仙,将右手重新接上,但因为断过一次,所以始终没办法做到像其他人那么灵活。”
明黛:“可以给我看看吗?”
云时不大情愿:“……很丑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右手递到明黛面前。
后者抓着他的手,将袖子轻轻往上推开,竹竿细的手腕处果然露出一道狰狞的肉疤,像是某种爬虫。
明黛的眼神瞬间就沉了下去。
这是要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小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她沉声问:“后来呢?”
云时:“后来?”
少年恍惚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回答道:
“后来他们都死了。”
所谓的河神,不过是一条妖魔化的蛟龙。
而那个看似救人于水火的老道士,则是它的饲主。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导自演。
活祭是为了增长老道士自己的修为,剩下的凡人则是那条蛟龙的甜点。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人。
村里的人想要牺牲他一个小孩来换取虚幻的安宁,却不想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从那个时候起,云时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他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于是他鼓起勇气,冲过去拦住徐清川的去路,跪在他面前,求他指条问仙路。
当时师父怎么回答的他?
“修仙很累的。”
“我不怕累。”
他是家里的老大,小小年纪就能包揽许多家里家外许多的活,除了没钱读书以外,从来没让父母操过半分心。
他以为修仙就和干活一样,哪怕基础差一些,只要不断努力也能慢慢变得强大,但……
现实好像并非如此。
云时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师叔,我是不是不适合练剑?”
明黛抬眸瞧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
云时忽然卡了壳,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这时明黛却接过他的话头,说:“因为这一次闭关失败了?”
“还是因为看见师弟们都有了进步,自己却一直原地踏步,所以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们,自惭形秽?”
云时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干巴巴地说:“……你都猜到了。”
明黛无奈地说:“好歹也是你师叔,失败的经验再怎么也得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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