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之人抬手,伞下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他似乎朝云不意的住处望去一眼,迈步要朝那边走?,但雨声里突然多出的利刃出鞘声让他止住了脚步。
“真麻烦。”
男人叹了口气,声线低沉,他握住伞柄的手一旋,伞面飞转,雨水朝四面八方疾弹而?出,化作最?锐利的刃锋,裁开雨幕,也裁开蛰伏暗处者?的身?躯。
院子?里,云不意正在给冷焰讲车前草的典故,冷不防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扭头望向门外。
血的味道……不会是云长生他们钓鱼钓劈叉,让杀手找上?门了吧?
云不意说了一句“稍等”,正要出门查看,冷焰便按住了他的肩膀。
“诶,别急。”冷焰顺手捋了捋他的头发,“外面有人守着?呢,别担心。”
有人守着??
云不意一愣,下一刻就想起方才云长生提到的那个名字——蘅落。
蘅落,玉蘅落。
他出生前就认下,结果到死也没喊过一声的……义父?
也不知道为什么,云不意把玉蘅落的名字跟义父这个身?份联系起来后,就感觉浑身?别扭。
总有一种被?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 雨中的铁锈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清香, 正随风雨缓慢无声地弥散。
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叩叩叩”,带着?奇妙的韵律感。
“嗯,事情解决了。”冷焰捏着墨碇,在砚台里生疏地研磨,“别担心,天道就快揪出那个想杀常谙的狗崽子?了。”
云不意下?意识点头,想想觉得不对, 又扶额道:“我担心什么。不过,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冷焰冲他一笑。
转眼已是傍晚,天边的阴云里透出一线金光,那是夕阳余晖, 在太阳落山这个时间段上为愈都人留的唯一一点仪式感。
冷焰陪云不意抄完半部医书?,云不意的嗓子?也快说哑了,她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开。
来接她的人是冷天道。
冷天道没有进门, 他似乎在刻意与云不意保持距离, 也很少与云不意交谈。
云不意曾经试图把他往好处想, 认为他对自己的“口才?”有清晰的自我认知, 不主动?开口,是为了不伤害到云不意。
后来云不意觉得这理由实在扯淡,加上冷天道里看外看都不是这种体贴性格, 索性就当他天生沉默寡言了。
“小先生, 我们先回去了, 明日再来找你换药。”冷焰扒着?门板,“对了, 明早我给你带早饭吧,你喜欢吃什么?”
云不意一愣:“不用麻烦,我……”
“送早饭啊?我看牛乳茶不错。”冷天道忽然说话,温温柔柔地将云不意从头打量到脚,然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毕竟我们的小先生还在长?身体。”
云不意:“……”
他觉得牛轧糖更好,可以黏住这家伙讨人厌的嘴!
冷焰仿佛没听懂冷天道的弦外之音,笑眯眯道:“小先生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让我哥哥付钱。”
云不意看看冷天道,冷天道耸耸肩。
“听闻城北的桂花酒庄出了桂花酒酿汤圆,我一直想尝尝,奈何?囊中羞涩。”云不意腼腆低头,仿佛在为自己有些过分的请求而不好意思。
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冷天道出钱啊?那我明白?了,不求美味,只求最?贵!
“好好好!我明早给你带!”冷焰满口答应。
云不意依旧不好意思:“可是这汤圆很受欢迎,须得早起排队……”
“没事!”冷焰大手一挥,“让我哥哥排,反正也是他付钱!”
冷天道:“……”
云不意微笑道谢,冷天道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桂花酒酿汤圆……好。”冷天道将半边伞面移到妹妹头上,眉眼含笑,目光淡淡扫过云不意,揶揄道:“小先生酒量如何??”
云不意歪头:“不多,但?够用。”
“醉了会发酒疯么?”
“……不会。”
“会发也无妨。”冷天道在冷焰背上推了一把,将她到了嘴边的话堵回去,顺势带出下?一句:“我喜欢看。”
“……”
在云不意抬脚踹他的前一刻,冷天道施施然关上了大门。
站在原地瞪了门扉半晌,云不意生气?的同时,居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忽然很想当反派,这样现在就能冲冷天道的背影阴恻恻一笑,说:呵呵,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
琦姨不在家,云不意的晚饭是一份从附近小摊打包回来的凉面,面的味道一般,胜在量大管饱。
吃罢饭,云不意将堂屋收拾干净,又把琦姨的药材柜子?整理了一遍。做完这些,差不多也到了他平常休息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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