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觎自信不会迷失神智,哪怕打地铺也要与阿奴同屋,知道她在身边,他捱也能好捱一点。
这种作死的行径在行医多年的葛清营眼里,简称为倒行逆施。
这就好比在一匹饿狼面前放有一块香气喷喷的肉,却用五条粗壮的铁链锁住它四肢加脖颈,能看不能吃。
这种事换作寻常男子都无法忍受,何况是中有随时激人欲望蛊毒的血气强健的卫觎。
而且他的身上还没有锁链!
葛清营疑惑唐娘子也是深明大义的人,卫觎乱来,她为何也一味纵容,难不成年轻人都是如此色令智昏吗?直到他渐渐地发现——
卫觎真能做得到。
不说别的,有簪缨在旁边约束,他喝酒的频次都有所降低。葛清营再给他诊脉,百思不解地发现大司马的蛊毒虽然没有减轻,但也没往狂乱恣虐的方向发展。
他好像用自己的意志生生在血肉中铸了道坚固不破的枷锁。
只为了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和心爱之人相守。
卫觎闭住唇对簪缨点点头,转去沐浴,借着簪缨洗剩的水没换,洗的时间比她还长些。
回来的时候,馆舍灯烛只熄至两盏,侍女也已经把地铺在榻子的脚踏旁边打好了。
簪缨面朝里躺在落下的帐中,薄纱内透进朦胧的一点光,卫觎不用想便知她还没睡。
他中衣宽松,隐约露出一片冷白色的健硕胸膛,还是上去躺在簪缨身后,抱了抱她,簪缨躲开,轻道:“你下去。”
她深知何事能玩笑何事不能。
“哄你睡着就下去,我好多了。”卫觎声音明显比方才调笑时冷恹,身上却还是滚热的。
“你别逞强。”簪缨背对着他,徒劳地裹住被子隔开他,满身自带的花味体香却挡不住。
“为了你,我不敢。”卫觎闭目轻叹,压低声音,“如果阿奴想……”
“卫观白。”簪缨警告道。
卫觎低眉笑,额头埋在她后肩上,“我是说如果阿奴想说说话再睡,我乐意奉陪。”
簪缨知他故意,面朝里壁,呶起娇嫩的唇。
卫觎便规矩地拥着她,喁喁问了她几句今日赶路累不累的话。簪缨听着,始终没转过身,却也慢慢放松了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回。
两人抵足而眠。
簪缨被热烘烘带有男子气息的身躯从背后抱拢,数着他匀重的呼吸有一时,浓密长睫交错合上,睡着了。
次日清早,簪缨请来葛清营,在卫觎无奈的眼神里确认他已恢复,方继续上路。
又一日,卫觎与簪缨的行队抵达虎牢关。
今日有些起风,风里有黄沙。簪缨眺望着眼前巍峨耸立的关门,想到昔年周穆王便是在这里牢虎,遂成此天险。眼前的关隘奇峻险峭,守着洛阳东面门户,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她的小舅舅胜过万人敌,就是在此打开了攻破北胡,收复河山的契机,功成千古。
守关的是北府轻骑,附近还驻扎着不下万人的军营。瞭望兵在阙楼上见大司马回,忙传讯打开关门。
进关后,卫觎令队伍原地休止。他拂衣下马,在簪缨疑惑的目光中牵过她的马匹,来到雄关最高一座瞭望台的塔底,向
她伸出一只手。
“做什么?”簪缨交出自己的手,被卫觎轻轻一带,便安全地跌进他臂弯里。
随后卫觎却是背对她屈腿,稳当地把她背了起来。
“做什么?”簪缨脸颊挨在他宽阔结实的背上,倒不在乎有多少人看,这次是笑着问出声的。
实则那些守关兵早已默契地背过身去,哪个有胆窥视大司马的私昵之事。不过卫觎还是在簪缨身上加了件披风,遮住他不用看也能想象出的曲致风景,颠了颠她,“上面的风景好,一直想带你来看。说过要赔礼么。”
簪缨眼神明亮。
原来是如此的赔礼法。
“这么高,背我上去呀?”簪缨前夜睡下时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想要矜持些,却还是忍不住吹着他的耳洞玩起来,十足撒娇的语气。
这显然是她喜出望外的意思。
“老实些,跌了你不管。”卫觎侧了侧头,语气佯凶,躲着她的使坏,又眯起眼睛笑,“阿奴觉得我不行吗?”
“那得上去才知道。”簪缨彻底放松了自己,双足在他身侧轻轻晃荡一下。
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背过她的缘故,此时的女君不像女君,像个小女孩。
她把这话同卫觎说了,卫觎背着她沿黄土夯垒千年的陡道步步登阶,听后沉默一会儿,声音温和低沉:“有的。我背过你。”
那是簪缨很小时候的事,簪缨听了惊讶,她记得他抱过自己,但不记得何时背过她。
她努力地回想,依旧无果,卫觎仿佛能想象到她此时皱眉的样子,说无妨,“以后我还会背你无数次,保你忘不了。”
“那你累了怎么办?”
“八十岁也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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