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应该是他亲娘的人,直到死都在找他。
他定了定神,说道:“喻哥,你先回去吧,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是你。”
正在这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卫修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红色镶毛斗篷的姑娘正站在离他们不足十步的地方,她明艳的脸上有些不快,柳叶眉高挑。
卫修认得她。
去岁,汪清河来江南时带着的外甥女就是她。
他面无表情地唤道:“郑姑娘。”
郑心童走上前,不快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京城了,又要告御状?这次又想害谁?”
卫修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这番无视让郑心童有些愠怒,她上前一步,说道:“我问你话呢。”
卫修从容自若,就仿佛眼前根本没有郑心童这个人。
池喻冷笑道:“怎么,我们就来不得吗?”
郑心童皱了下眉,直言道:“你们还是回去吧。”
她说道:“这里是京城,你们讨不了好的。卫修,池喻,我大舅舅已经被你们害死了,这还不够吗?这样咄咄逼人,又是何必呢。更何况,皇上已经病重,你就算是告御状,也无用。”
郑心童自觉宽宏大量:“你们立刻离京,我就当没见过你。不然的话……”
卫修静静地看了过去,沉静的眸子仿若寒潭。
他问道:“不然呢?”
“不然,”郑心童冷笑一声,傲气地说道,“在这京城里头,我郑家说了算。”
“卫修,你既已逃过一劫,你爹娘定是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白白送死。”
郑心童在“送死”两个字上落了重音,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郑心童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她在郑家地位超然,郑重明从小就把她当男儿养,虽有兄长,但郑心童在郑家更得器重。
当年在江南时,卫修是唯一一个解开了她棋局的人,那之后,她忍不住对他有了几分关注。
只可惜,卫修实在对郑家误会颇深。
卫修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不会离京的。”
“卫修!”郑心童红艳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颇为不快地说道,“你怎就不识好歹,我大舅父一家被你们害死了,我惜才,不再追究了,呵,你如今反倒是要咄咄逼人了?”
卫修一本正经地纠正她的言辞:“郑姑娘,汪清鸿身为江南学政,公然科举舞弊,犯了朝廷律法,是被处死的。”
当年江南的乡试舞弊案,池喻进京告御状,后来,江南官府从上到下被撸了一个遍,其中就包括了江南学政汪清鸿,他也是汪清河的嫡亲兄长,郑重明的妻舅。
最后,汪清鸿被判了死罪,家眷子女流放闽州。不过,汪家早已分家,因而只有汪清鸿这一支遭祸,并没有连累到汪清河。
可是汪清河却手段残忍的极尽报复之能。
卫修声音清冷,毫不留情地说道:“我爹娘的死,才是血海深仇。”
这是灭门之仇,绝不是郑心童在这里说上一言半语,就能一笑泯恩仇的。
“有罪的是汪家。”
“闭嘴!”郑心童拔高嗓门,不悦地喝斥一声。
她自觉已经把好话说尽,也是放下了身段,不想他们被人白白利用,没想到,卫修的竟然毫不领情。
大舅父的死,让爹爹自断一臂,无论是威信还是脸色,全都丢尽了。
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爹爹的笑话,笑他堂堂京营总督被一个阉人拿捏,连妻舅都救不了。
郑心童捏了捏拳头,大舅父舞弊是有错,也不至于如此小题大作!
郑家都放过他们两个了,他们还这么拎不清。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今朝堂上有多乱,萧朔这个佞臣正等着在抓爹爹的把柄,他们这般自以为是,只会被人利用,玩弄在股掌之中。
自己好说歹说,他们非就不听。
郑心童强压下心口的怒火,冷声道:“姓卫的,你是非要和我们郑家作对不可吗?”
卫修没有说话,这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喻哥,我们走。”
他不再逗留,转身就走。
郑心童淡淡一笑,说道:“既如此,来人,拿下。”
她也是惜才,不想看他们白白送命,才会多言几句。
真是不识好歹。
郑心童身边从来都不会只带丫鬟婆子的,郑重明特意给了她好几个训练有素的护卫。
郑心童退后半步,她身后的护卫就虎视耽耽地向他们冲了过去,要拿下二人。
卫修只道:“喻哥,去寺里。”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此刻正值香火旺盛之时,里头全都是上香的百姓,就算是郑家也得顾及一二。
在郑心童翻脸前,卫修就已经有意识地拉着池喻往后退了,这会儿,他们直接转身就能跑进寺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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