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言。
李霜白也惯于?沉默,接下来的一路无话。
骏马轻打了个响鼻,被缰绳勒停,顾嘉莹跟在李霜白身后走下马车,一步步走上台阶,登临京都内最高的观星台。
初夏时节,吹着观星台上微凉的夜风是一种享受。
顾嘉莹白日因?体质缘故无法出门,夜晚大都就在府邸内走一走,还是第一次来到观星台这种地方。
借着稀薄光亮,能看到周边建筑的影绰轮廓,颇觉新奇。
她微抬起?唇角,心情逐渐放松下来,道:“谢谢您邀我今夜出行?,我很高兴能与殿下同游。”
“再等?等?。”李霜白没什么反应,仅是抬起?手,向上指向夜色:“看这个方向,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顾嘉莹茫然看向仅有模糊几点晕光的天幕。
“咻”的破空声骤然响起?,随一声巨响,灿烂的烟花炸开,浓稠的夜色被驱散,由人造出的光盈满世界,黑夜一时间亮如白昼。
“这东西是南方新研究出来不久的,造价还没能降下来,所以我只准备了三?十响,应当够一刻钟。”
李霜白在两响烟花的空隙说:“先试试效果,看样子是还行?,能当作补偿给你的短暂白天。”
顾嘉莹备受震撼,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她冷淡的表情在光线明灭中没有变化,被她提醒去看烟火,才?回神重新看向天幕。
等?到一切重归于?夜晚的宁静,李霜白轻蹙眉看着她,问:“不够满意吗?”
“不是。”顾嘉莹哽咽出声,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泪流满面,连忙掩住哭花了的面容,道:“不是的,我很满意,谢谢您,六殿下,真的谢谢您。”
她构筑好的牢固心防被撕裂夜幕的烟花炸毁,这段时间因?自己复杂身世而积在心中的情绪如洪水倾泻,不受控地尽数言出。
在顾闻溪面前,她像是个卑鄙的小偷,什么都不配说,在顾侍郎面前,她体会?他在两个女儿之间纠结的心情,什么都不好说,在继母面前,她不希望家庭闹出必须分解的矛盾,什么都不能说。
忍着忍着,终于?忍不住把内心的彷徨无措哭诉给李霜白知道。
毕竟李霜白看着就靠谱,不会?乱与他人嚼舌头。
出乎意料的是,李霜白不仅像是听一个故事,问得很仔细:“你是说,你们家来了一位新的顾小姐,她才?是顾侍郎真正的女儿,你不是?”
“对。”顾嘉莹的心揪成一团,苦笑?道:“这实在是话本上才?有可?能出现的离奇事。”
“她是什么时候认回你们家的?”
“就在寒食节后。”
李霜白神情严肃,向身边侍女道:“你回宫一趟,从我书架上将?桐枝的画取来。”
顾嘉莹疑惑于?她的认真态度:“六殿下这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或许有离奇到连话本都写不出来的事。”
侍女拿着画轴返回观星台,给顾嘉莹递来灯,照亮画上人的面容与姿态。
“这就是你们顾府新认回来的真女儿?”
顾嘉莹仿佛见顾闻溪栩栩如生在眼前,呆愣一瞬后,轻轻点头道:“是,不知殿下这幅画是……”
“我皇妹画的,原只当她画意精湛的作品收藏在书架上,岂知能在今日派上用场。其?余事我未理清楚,皆答不上你的问,总之这所谓真的顾小姐有问题。”
李霜白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纸面上的人,吩咐侍女道:“现在就以我的令去顾府拿人关?押,缉捕官宦子女的旨意,我天明便?去大皇姐处请补。”
李桐枝撑过一日一夜不睡, 因心情缘故吃得也不多,到约定?好同燕兰国使者们?出走的时间?,昏沉得几近晕厥, 人也虚弱得浑身乏力。
不过身体的疲累感相较内心的沉郁而言不值一提。
她随意拾了几件用于更换的衣裳, 提起小包袱, 恹恹自后门行出长?公主府。
夕阳余晖依依不舍地攀在天幕不肯沉下, 她望见了?等在不远处巷口的燕兰国众人。
“九公主。”大王子扬起笑容,呼唤了?她一声, 便想要来牵住她。
她无声地挪步后撤, 躲开?了?他伸来的手。
即便她决定?顺从命运的安排,前往燕兰国和亲,也并非由衷想要成为所谓燕兰国的王后, 而是为了?泯灭无谓的战火。
鸦色睫羽压低,掩住了?她目中的不情愿, 可这小小向后退的一步就说明她的拒绝了?。
大王子从没遭过女子抗拒,尤其是在他主动示好的情况下。
当着一众下属的面,他只觉颜面无光, 浓眉皱起, 脸上的笑容消失, 语带怒气地道:“你 ”
方一开?口, 立在他侧后方的男人就拍了?拍他的肩,暗暗示意当下的时机和场合都?不该惹李桐枝不快。
他们?需要大衍的公主和亲嫁来, 成为支持大王子继承王位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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