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声一愣:“另一个?”
“既然叶晚行笃定崔言明是斩心刀,而这次的凶手继承了斩心刀的身份。”
施黛说:“我倾向于,凶手是曾被崔言明收养的孩子。”
她捋顺思路,看向阎清欢:“你不是说过,斩心刀时常出现在江南各地,行踪不定吗?”
阎清欢点头:“是。”
他隐约明白什么,双眼微亮,迅速补充:“曾有过斩心刀一夜间从越州到扬州,连杀三人的事情。”
“虽然可以解释为,这人在八方游历,但……”
施黛凝眉:“如果,斩心刀不止是一个人呢?”
十八年前,崔言明收养过数名无依无靠的孤儿。
待崔言明身死,孩子继承了他的刀法和抱负。
并非某一个,而是每一个。
“崔言明去世后,孩子们失去庇护,很可能渐渐分散各地。”
施黛轻声道:“所以,江南处处都有‘斩心刀’。”
今天同样如此。
包括百里泓在内,仇人一共有五个。
当年的孩子,来了多少人?
两个,三个,又或更多。
与多年来惩歼除恶的习惯一样,他们在一场场炼狱中轮流拔刀,刺入不同仇人的胸膛。
在这场凶案里,凶手注定成为难以捉摸的虚影。
怀揣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们每个人都百般无辜,挑不出纰漏——
因为拥有分担罪责的同谋。
因为他们都是斩心刀。
凶手不止一个。
把施黛的推论消化完毕, 阎清欢长眉一挑,只觉豁然开朗:“说得通。”
他头脑飞转:“不过……我们如何确定,哪些人是斩心刀?”
有嫌疑的人太多了。
单单挑出一个都难, 遑论在一张张不熟悉的面孔里, 找到所有潜藏的凶手。
施黛托腮:“大问题。”
她头发乱了, 碎发轻飘飘打着卷儿, 垂在小巧的耳边, 像宣纸上荡开的几笔水墨。
被烛火一照, 淌出金粉般的流丽色彩, 很惹眼。
江白砚视线扫过, 语气淡淡:“我若是凶手——”
他收回目光:“进入幻境后,定要伪装身份, 跟随在死者身边。”
阎清欢一愣:“为何?”
“被崔言明收养的孤儿,与百里氏是血仇。”
江白砚笑笑:“幻境里,当年的罪人接连死去,尚且留有一条命的,必然惊惧交加。”
比如叶晚行。
见到一具具惨死的尸体后,她神志崩溃,在血池地狱里,进行了声泪俱下的忏悔。
同为寻仇之人,江白砚猜得透凶手们的想法。
面对当年屠杀江府的杀手, 他尤其爱看他们狼狈不堪、挣扎求生的惨状。
阎清欢恍然抚掌:“凶手想亲眼看看, 百里家人走投无路的模样。”
囚车示众、钟声判决, 既是对罪人的惩处,也是对其他人的心理威慑。
欣赏仇人逐渐慌乱无措、被恐惧折磨得歇斯底里, 对于凶手们而言,或许是一种慰藉。
“和死者待在一起——”
阎清欢睁大双眼, 又觉自己的反应太引人注目,低头压低嗓门:“岂不是跟我们在一块儿?”
他们见过百里瑾,叶晚行更是始终跟在他们身边。
与他们一路同行的人里,究竟有多少凶手?不会是两三个甚至更多吧!
越想越起鸡皮疙瘩,阎清欢一阵恶寒,狂搓手臂。
聂斩想了会儿,抬起明灿黑亮的眼:“不成,我还是猜不出谁是凶手。范围能缩得更小吗?”
“第一轮的桐柱地狱,被直接传送在一起的,是流霜姐和宋庭、叶晚行和青儿。”
施黛收敛神色,认真回想:“第二轮里,可以互作不在场证明的,则是叶晚行和青儿、聂斩和我们、流霜姐和宋庭。”
“第三轮,宋庭被单独传开,我们与聂斩、秦酒酒、青枝姑姑一起,青儿和叶晚行两人一道,互相作证。”
施黛道:“第四轮,管家与我们同行,青儿被传开。”
“这样听起来,”阎清欢觉出猫腻,“宋庭和青儿很奇怪啊。”
宋庭声称略懂阵术,带他们去了阵眼所在的地方,遇上黑袍人。
黑袍人不愿被他破坏阵法,以此为缘由,宋庭被传离众人身边,独自去到偏远角落。
如果宋庭本身就是幕后凶手之一,制造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从而脱身去杀人呢?
这出戏演得浑然自成,没谁怀疑。
还有青儿。
她的不在场证明太满,除了最后的孽镜地狱,从头到尾和叶晚行待在一起。
偏偏叶晚行死时,青儿不知所踪。
施黛没再多说,垂眸安静思考,睫毛半搭,罩下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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