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砚侧身,为她留出进门的空间。
客房里有股淡淡血腥味。
江白砚一动不动立在原地,施黛回头示意:“你坐在床头就好。”
他乖乖照做,微仰起头:“多谢施小姐。”
江白砚身量颀长,直立时如松如竹,施黛每每与他对视, 都要抬起脖子。
此刻江白砚坐于床边, 双手撑在床沿, 倏忽矮了她一头。
于是换作施黛俯视。
寂静的月夜里,两人独处一室, 都不说话时,仿佛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心里头有些乱。
施黛摸了摸耳尖。
要说剜肉祛毒, 她曾经帮江白砚做过一次。可这种事哪能习惯,讲不了一回生二回熟——
施黛也压根不想熟。
时间紧迫,容不得耽误,一旦邪气深入骨髓,江白砚指不定得多疼。
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施黛俯身,左手扶住他肩头,右手拔匕出鞘。
江白砚身体冰凉,她的指尖温温热热。似被烫到,少年睫羽轻颤,迟疑望向她。
是安静的眼神,看上去很乖。
施黛被他盯得局促:“这样按着,能防止你因为太疼避开。”
她没什么经验,倘若不把江白砚好好固定,他一乱动,刀尖准会脱离控制。
施黛定神:“我开始了。”
真是要命。
生活在和平年代,她这辈子很少见别人流血,林林总总加起来,都不如和江白砚待在一起时,短短一天的所见所感。
放眼整个大昭,也没谁像他这样,把受伤淌血看作家常便饭的吧?
里衣与外衫层层叠叠,堆积在他肩头,随呼吸浅浅起伏。
刀锋触及深黑伤口,施黛本能地屏住呼吸。
江白砚本人神态平静,轻勾嘴角:“施小姐不必忧心。”
他漫不经心:“我能忍痛。”
又成了江白砚反过来安慰她。
施黛吸了吸气,冷空气从鼻尖直入肺腑,刺得人格外清醒。
她手腕递近:“我轻一点。”
刀尖渐入,江白砚身体一瞬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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