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达隆惊恐地问。
对方不吱声,不发一言,举刀靠近他。刀刃锋利,反射出摄人心魄的寒光。他刚想求救,对方就一猛记扑过来,朝他腹部重重一拳。
他衰老的身子骨哪经得住这样暴击,龇牙咧嘴地矮身,对方借势靠近,把刀逼到了他颈动脉上。顶着疼痛和刀尖威胁,他问:“你想要什么?”
对方就像聋了似的,不理会他。
达隆恢复一点儿镇定,问,要钱吗?要多少?
匪徒摇摇头,刀尖在他脖子上压了压。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刺穿血管,使他一命呜呼。
“是为了我之前拍卖会上买到的那批画吗?是为了它们吗?”他又问。死也要死个明白。
仍没得到回应。
然而意想不到地是,对方另一只手在空中握拳,手掌摊开,手心里是一枚药丸,药递到他眼前,意思是要他自觉点儿,吞下药。
对方不要钱,不要物,只逼着他吃下去这来路不明的药,那显然就是要他命了。
意识到这点,达隆急中生智,找准机会,用脑袋猛地顶向匪徒下巴,匪徒大意没躲过,疼得一趔趄,刀也撞脱了手掌。他顾不得其他,想要往外逃。
见他有逃跑意图,对方咬牙忍下痛,扑过去,拽住他腰,他重心不稳,一踉跄,迎面倒下。对方顺势骑跨在他身上,朝他背部重重击打,然后又把他翻了个面,他脸部皱纹的沟壑里,填着触目惊心的血。对方捏住他下巴,掰开他口腔,想要他强行服下药丸。
他反抗、挣扎,用舌头、牙齿抵御蛮力,不让对方得逞,残老的身躯里爆出最后的力。
他拼了命,想要惊呼出声,唤醒楼下的佣人,匪徒立马捂住他的口鼻。
兴许是把他闷得太久,心脏负荷超过承受度,他瞪大眼,瞳孔逐渐涣散,四肢不再怎么动弹,呼吸似乎也没了。
匪徒感受到他在自己手中慢慢失去了活力,显然也有些意外,手指伸到他鼻孔下,试探地晃了晃。确认没有呼吸后,对方失去了一个匪徒的常态,手足无措地从他身上起来。
这侵入者愣神了一会儿,连忙去收掉落到地上的刀与药丸,揣进兜里。他倒退着环视一圈,心里似乎像有了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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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戎赶到医院时,兰妮说达隆正在抢救,命悬一线。
“他会死吗?”辛戎问。
兰妮摇摇头,不确定。
两人沉默,面对面愣瞪眼,像把话题给堵死了。
公关负责人此时走来,她手里有两个手机,在焦头烂额地回复短信和电话。她问他们,媒体那边要怎么应付,现在消息是封闭了,然而只是暂时的,但凡拖得久一点,还是会从其他渠道泄露。如果他们不抢先发表声明,在不远的将来,极有可能以讹传讹,对公司造成负面影响。
她用词隐晦,但还是提到了,要是达隆真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两人异口同声。
兰妮瞟了辛戎一眼,辛戎做了个手势,让她不妨直说。
“这件事非同小可……警方还要展开调查,我只怕后续会很复杂,”她捏着眉心,叉腰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说自话似的喃喃,“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太恐怖了……明明设了安保系统,警报、监控竟统统失灵,连个提醒都没有,就那么被人袭击了……每年在安保公司上花的钱岂不是打水漂了,不行,必须要起诉他们……”
女公关聚精会神,不时附和兰妮几句。而辛戎麻木地听着,没什么感觉。准确来说,他被一种不真实感笼罩住了,好像一个停摆的机械人,五感没法用了,无法辨认目前的真实状况。
“杰温,你觉得呢?”兰妮突然把话题抛给他。
他一时语塞。
“没想好是吧,没关系……”兰妮帮他找台阶下。
他是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但不能坦诚。
等待室的门被敲响,护士进来告诉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不容乐观。
气氛瞬间凝固,生死攸关的剑高高悬起,他们各怀心事,惶惶地等。
又等了一会儿,医生进来,宣判达隆的死亡。悬空的剑坠了下来,达隆交出生命,他们也像松了口气,不用再如坐针毡。医生表示很遗憾,回天乏力,让他们去瞻观一下达隆遗容,做最后告别。
辛戎不得已去看了眼。老家伙以前是个浑武的胖长条,现在是个干瘪的瘦长条,躺在白色床单里无声无息,就那么死了。他真的以为达隆命硬,是死不了的,要死也是由他来解决,但此刻名副其实地,这老怪物终于闭上了眼皮,再也不会醒来。他活得时候动静那么大,一路火树银花,一团血光,现在一死了之,倒是黯然平静,像个黑森洞窟。
辛戎滚滚喉结,像是哪里梗住了。达隆沟壑纵横、僵死的脸变得好怪异,使他不得不避开目光,低头。他不知怎么了,去搓自己挽起的袖口,搓得足够妥帖,但他还是非常得不舒服。他又拍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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