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戎没什么反应,任他握着,闭着眼装睡,一下子冷淡到像入定的僧人。仿佛刚刚的身体纠缠,只是一场黄粱美梦,七情六欲侵蚀不进他的躯壳。
兰迪困意全消,可他又不敢有其他动作。
他明白,他们并不是通俗意义上的那种伴侣,但他能确定,他们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快乐。两个人在一起,快乐是最重要的。或许,也没那么准确,兰迪偶尔还是会感受到痛苦,可这种痛苦他暂且还能忍受,体会过跟辛戎在一起的快乐,一旦想到与他分离,那才是更难熬的。
他睁着眼,盯着黑暗的天花板,告诫自己不能再想。越往坏处想,越恶性循环。索性不想是最好。
不一会儿,他听到有微弱、均匀的呼吸声从身侧传来,辛戎大概是真累了。他抱紧辛戎,似乎在一瞬间又安了心,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两人都没什么工作,并不是偶然,是特地安排在一起休息的。
吃完早餐,在家闲逸地躺了会儿。辛戎望向窗外,建议天气这么好,要不然出去走走。兰迪欣然接受。
他们漫步在纽约街头,不用焦急地去等红绿灯,无所事事,闲扯聊天,猜路边新种的树是什么品种,确实地感受到纽约从隆冬中醒了过来。同时,兰迪终于恢复了点谈恋爱的真实感觉。依然美妙。
他们随机挑选了间咖啡馆进去。等待买咖啡时,兰迪手机响了,他扫了眼来电显示,非接不可。辛戎表示理解,示意他别耽误正事。
兰迪走到店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电话。
待他讲完电话,准备返身进店时,突地愣在原地。他隔着玻璃,瞥见辛戎正跟一个陌生男人交谈。
他端凝他们谈话的样子,想从中找出点儿蛛丝马迹。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心胸坦荡的人,尤其是在有关辛戎的事情上。
辛戎看上去很愉悦,眉眼舒展,不像是伪装的。那男人的嘴角也一直噙着温柔的笑意。他们面对面,氛围尤其微妙,好像谁都插不进他们中间。
兰迪揉了揉脸,尽量装得若无其事,走进店内。
辛戎看见他,招招手。那人也顺着辛戎的目光,锁定了他。
他走近,辛戎大方介绍起这位陌生人的来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辛戎的心理咨询师。原来如此,是他亲自把他送到诊所门口。他能怨得了谁。
辛戎说完,医生生硬地对兰迪笑了笑。
也许是为了打破某种若有似无的尴尬,兰迪主动介绍起自己。医生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兰迪说话时,医生像是洞察到了什么,眼神不仅在辛戎脸上流连,也会不经意地瞟他一眼。
三人间静默了一会儿。医生认真看了眼手表,说时间到了他该走了。
辛戎点点头,同他握手道别。医生垂下目光,也紧紧握住了辛戎的手。然后,蓦地靠近辛戎,脸几乎贴在了辛戎肩头,飞快地问,之前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尽管已经是压低嗓子了,兰迪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辛戎没表现出任何异常,轻描淡写地回,下次再说。
从咖啡馆出来,街上阳光明媚,一切都是生机勃勃,春天的气息。兰迪蓦地感到胃里被塞得很满,满到难受。就好像他明明就对欢庆仪式并不怎么感冒,可在庆功宴上,他盯着那些精美的食物久了,一跃而起,把它们一个接一个病态地塞进嘴里。他若不吃快点,不塞满点,就会有人过来,夺走、分享,他并不能阻止其他人的觊觎。来这场庆功宴的或许有不少人比他还有头有脸,非富即贵。他们每一个有身份、看起来体面的人,被庆功宴上的魔力感染,变得贪婪,挤挤挨挨,忍受着陌生人的口水、汗水……
四处是光明,万物被普照,惟有他,被盖在太阳的阴影中,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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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医生分离后,仿佛很有默契的,回家路上,两人谁都没再提及这不期而遇的小插曲。
当晚,睡觉前,辛戎谈起了即将来临的听证会。
兰迪自是为他紧张,又替他担心起达隆昭然若揭的恶意,听证会上的形势,势必会对辛戎不利。即使这些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但万一呢,达隆若是又出了什么在意料之外的昏招,导致一切计划失效,脱轨呢?
辛戎用脚趾头碰碰他的脚,故作甜蜜地叫了他声“达令”,眼睛一眨,让他聊聊别的。譬如下一次度假,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兰迪心里有一丝惊喜,装作平静说,还没想到那么远。
“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呢?”辛戎又问,“我想我该多了解你一点。”
兰迪这下子压不住喜了,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想听吗?
辛戎把自己的腿搁在兰迪脚踝上摩挲,脑袋挨在兰迪肩头,诱哄着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说来听听嘛。
兰迪脸一热,与辛戎肌肤相触的地方尤其热。他没法专注,东拉西扯地说着,辛戎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兰迪便试探问,要不然睡吧。
辛戎爱抚了下他的脖子,笑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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