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搭在幔帐上的手指随之轻轻一颤。
应长川不是没谱的人,昨夜他始终在问江玉珣的感受,并强压本能顾及着对方的身体。
因而江玉珣身体虽然疲惫,但是并未受什么伤。
听完江玉珣的话,他垂眸深深地看向床榻。
确定榻上的人精神还好后,应长川这才俯身摸了摸他的长发,并在江玉珣耳畔轻声道:“好,爱卿等等孤。”
“嗯。”他懒懒点头。
疲惫感如潮水一般再一次向江玉珣袭来。
他忍不住轻叹一口气,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被褥中。
酸痛与疲惫感交织在一起姗姗来迟,江玉珣觉得此刻自己的身体好似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他不由皱紧了眉,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
天一点点变亮。
江玉珣下意识想要用衣袖遮住眼睛。
不曾想下一刻他的眼前忽然暗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还未缓过神来的江玉珣艰难地回头朝窗外看去,并看到应长川不知何时站在了屋角,他眼前原本无遮无拦水廊上忽然……多了一道竹帘。
这里竟然还藏着一道机关!
临水的小筑原来有一道竹帘,只是被卷起挂在了窗楣之上。
直到现在才被天子放下。
江玉珣:?!
……应长川的心眼未免太多了吧!
他将“震惊”两个大字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天子在此刻转过身,笑着对江玉珣道:“好好睡吧。”
应长川表现得格外坦然,似乎已不怕在江玉珣面前展露自己的本性。
-
煮个梨汤对应长川而言颇为简单,他甚至压根没有动用厨房的炉灶。
应长川将切好的梨放到了原本用来温酒的泥炉之中,不消片刻甜腻的果香便溢满了整间卧房。
屋角的那盏白玉博山炉里,也在此时点上了安神的熏香。
江玉珣的确是疲惫得过分,不消片刻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往常喜欢乱动的他,这一次也变得格外安分。
今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内侍官乘船将昨日的奏报送到了岛上,此时它们正整齐地堆在榻边。
然而今日天子却第一次将公事暂放在了手边。
应长川静静地坐在床榻旁,小心把江玉珣的手握在掌心并反复用视线描摹他的面容。
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了泥炉内木柴燃烧发出的碎响。
此时,世上似乎只剩这座小小岛屿,与岛上的二人。
……
江玉珣不但疲惫,昨日耗尽体力的他也分外饥饿。
半个多时辰过后。
江玉珣便被屋内的果香唤了起来。
等江玉珣挣扎着睁开眼时,应长川已盛满一碗银耳雪梨汤,并小心将它端在了手中。
这一觉并没有缓解江玉珣的疲惫,反倒令他身上的酸痛变得愈发清晰。
本想用手臂撑着身体坐起来喝梨汤的他,竟然连抬起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应长川这体质还是人吗?
应长川差不多一夜没有睡,但眼下连半点乌青都没有。
发现这一点后,江玉珣心中居然生出了几分嫉妒之意。
一回生二回熟。
此时他似乎已将应长川“天子”的身份忘到了九霄云外。
累得起不了身的江玉珣索性继续“耍赖”道:“我好像起不来了。”
应长川很是配合地坐在榻边,他轻抚江玉珣的长发并假装发愁地问:“那该怎么办?”
竹帘将阳光切成细条。
小小的卧房变得格外昏幽。
江玉珣忍不住轻轻咬了咬唇,末了还有些忐忑地抬眸看向应长川:“要不然……陛下喂我?”
——这简直是正合应长川之意。
天子将江玉珣半揽在怀中,待热气散后方才将甜汤送到江玉珣唇边。
他的动作格外耐心。
与战场上那个杀伐果断的天子简直不像一个人。
炖煮了半个多小时的银耳雪梨汤格外细腻。
一口下去如将春风咽入腹内。
江玉珣咽喉也逐渐不像方才那样干痒发痛,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得正常。
虽说已经清醒,但江玉珣的身体仍不太舒服。
他喝了半碗甜汤便停了下来。
卧房内光线昏暗,一时间难辨昼夜。
身处其中的江玉珣再次生出倦意。
见状,应长川收起瓷碗,轻轻扶着江玉珣躺回榻上。
……昨晚的事归根结底也是自己找的,江玉珣并不是存心想要报复应长川。
见对方转身去放碗勺,他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应长川:“……等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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