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绝嘴快说完,才想起自己面前的少年是什么人, 不由咬了咬唇:
“我, 并非有意的……”
徐瑾瑜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却是回身看了一眼京兆尹府, 意味深长道:
“对上宽仁,对下昏庸, 尤其是在京畿重地之处, 你真以为是一件好事吗?”
徐瑾瑜当然知道为什么换了京兆尹,毕竟, 如果没有京兆尹草草定案, 花月楼那场让“意外”二字变得可笑的灭楼大案如何会发生?
不过, 徐瑾瑜也没有想到圣上的处决会来的这般迅速,而今也才不过十几日罢了。
但也因此,对于以后要效忠的是这样一位圣明之君, 徐瑾瑜心里还是比较松快的。
君圣臣才能贤。
京兆尹能管理京畿重地, 也应是圣上的心腹, 但圣上仍能毫不含糊,大刀阔斧的更换自己的亲信, 除了需要果断外,更需要一定魄力。
如果说成帝因为徐瑾瑜的断案之能颇为满意,那么徐瑾瑜此刻见到京兆尹能这么短时间换人,也觉得十分满意。
只不过,徐瑾瑜这话一出,楚凌绝便抿了抿唇:
“话虽如此,可是勋贵终究和其他人不同,若是一概而论,那先祖那么多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徐瑾瑜听了楚凌绝的话,不由笑了:
“荣华富贵,取之不竭,享之不尽还不够吗?你可知道,我当初入学东辰的束脩,亦我一根竹丝一根竹丝编出来的。
平常人家努力一辈子,可能换不来勋贵府里一个花瓶的银钱,祖辈留下的东西,够多了。”
楚凌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无从辩驳,徐瑾瑜拍了拍他的肩:
“勋贵出身,让你站在了大部分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终点,可你是否忘了去看看你身后的风景?
我观你平日喜欢侠客仗剑江湖的话本子,那你以为行侠仗义是什么?侠之大道又为何?”
楚凌绝本来只是抱怨一下,可是听徐瑾瑜这么说,不由小声嘟囔道:
“那你呢?若是不慕名利,你为何科举?”
“我,自然是为我的道。”
两年有余的生活,让徐瑾瑜渐渐融入这个时代。
这是一个律法淡漠,勋贵霸权的时代,但这又是一个向往新生,挣扎改变的时代。
徐瑾瑜看着朗日晴天,过往经历一幕幕浮上眼前,他负手缓行。
他的道,便是尽己所能,让这昭昭日月,更加清明。
楚凌绝脸上浮起纠结之色,随后便见徐瑾瑜步子一顿,看着他不容拒绝道:
“对了,方才我所言便是你今日的题目,既然你都闲的陪我来京兆尹府转了,那便一同回去做题吧。”
“……”
楚凌绝这个人都裂开了。
“你恩将仇报!”
楚凌绝气呼呼的说着,可是脚步却诚实的跟了上去。
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骨子里依旧有着勋贵子弟那天真到残忍的漠然。
可是,这一刻楚凌绝也开始思索起来。
他渴盼行侠仗义的大侠那样的潇洒,可是,侠之大道,又是什么?
楚凌绝想的来入神,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徐瑾瑜,等他察觉到手上一暖的时候,这才发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包热乎乎的炸糖糕。
而他一直暗搓搓臆想的翩翩少年在烟火气旺盛的小摊前排队购物的一幕,也如同做梦一样出现在眼前。
正是寒冬,刚出锅的炸糖糕迸发出阵阵白色的水汽,少年俊秀的眉眼被水汽笼罩,这会儿正笑吟吟的从荷包里取出银钱递给小贩,也仿佛被沾染上尘世的烟火气。
他本天上月,今朝落人间。
少年清冷矜贵的气质与眼前这一幕矛盾的融合,以至于徐瑾瑜已经付过银钱,准备回书院时,楚凌绝久久都无法回神。
“你这是……”
楚凌绝看着手中热乎乎的炸糖糕,徐瑾瑜头也没回道:
“谢礼,总不好让你白跑一趟。”
“哦……”
楚凌绝闻言,方才的气愤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等回了舍馆,炸糖糕还热乎着,楚凌绝偷摸趁热吃了,见徐瑾瑜没有多说什么,心虚暂缓,忙磨墨铺纸,思索其今日的题目要怎样答。
徐瑾瑜则在进入舍馆之后,便无瑕理会楚凌绝,而是兀自提笔疾书着什么。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楚凌绝看着只有不小心落下了一滴墨点的宣旨,久久不语。
不知何时,徐瑾瑜终于停下笔,端起一碗放凉的茶水抿了抿一口,缓缓道:
“可是不知道写什么?”
楚凌绝点了点头,沉默下去。
他以为那是他所向往的生活,他曾经憧憬万分的日子,他亦曾以为若是真假世子之事未曾发生的话,他定能如愿。
可是,那白纸之上,简简单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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