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能浅笑说:“陆小姐,请随我们去一趟巡捕房。”
她一路沉默,到了总巡捕房。
田仲问:“陆小姐,请你叙述一下起火的经过。”
陆姩点点头,睁着哭红的双眼:“吕巡捕说我泄露了他的资料,我们吵了一架。”
田仲:“什么资料?”
陆姩:“不知道。他是巡捕,很多事不会跟我讲。”
田仲点头:“你继续。”
陆姩:“我们吵了,但也和好了。我去厨房包饺子,他还过来帮忙。谁知,我出去拿葱蒜,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就爆炸了。我想拿被子去扑火,可是火势太猛了,我只能出来求救。”
田仲:“怎么起火的?陆小姐能详细说说吗?”
陆姩摇摇头:“当时太乱了,我不记得是怎么回事。”
田仲挑了挑眉:“你知道面粉是易燃物吗?”
她一脸惊愕:“家家户户都有面粉,怎么会爆炸呢?我不明白……早知道……我……”
田仲问完话,让她先回去。
陆姩消失在转角之后,田仲问:“你觉得如何?”
张均能转头向窗外:“起火原因应该是粉尘爆炸。”
“陆小姐胆小怕事。比如,上次闹自杀,她在我们面前都不敢说蒲弘炜的半句坏话。”田仲的这一句话说得很是迟疑。
张均能从窗外见到陆姩蹒跚的身影。
胆小怕事吗……
*
陆姩没有了住处,暂时去了旅馆。
她把窗帘拉上,只开了床头小灯,再拿出男朋友的照片。
她坐在床上,耳边似乎还在响起吕恺的哀嚎,那么惨烈。
“他活该。”她吻了吻男朋友的照片,“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你的黄泉路走到哪儿了?你不要走太快,等我拉着那群畜生的命去陪你。”
均能,能奈她何。
“吕恺出事了?”蒲弘炜的脸上闪过讶色,然后沉下了脸,“谁干的?”他第一直觉是有人要灭口。
报信的黑衣男人弓腰说:“他家里着火了,烧成了个残废。”
“我问谁干的?”蒲弘炜不耐烦。
“不知道。”黑衣男人不仅腰弯了,背也驼了起来。
“去查!”蒲弘炜抓起杯子扔过去。最近真是他一生过得最憋屈的日子。他在这里咆哮如雷,一旦走出去,就是给人当龟孙子,丢尽颜面。
黑衣男人不敢躲,任由杯子把他的脑袋砸了个正着。他“啊”了一声,接着又说:“巡捕正在查。”
蒲弘炜的太阳穴炸出了几道青筋:“巡捕在查,你就不能查了吗?”
“是。”黑衣男人捂住额头,匆匆下去。
蒲弘炜的眉头越皱越紧。
吕恺的事太突然了。
现在的大上海,得罪谁都别得罪外国人。偏偏蒲弘炜杀了一个混血儿。倒霉透顶的。
他孤立无援。
妈的,身边的都是人渣。有吃有喝的时候,称兄道弟。到了患难时候,一个个溜得比狗还快。
借着陈展星的关系,蒲弘炜弄了一个假身份。
吕恺在这个节骨眼出事,给了蒲弘蒲弘炜一个信号——这时再不跑,以后就来不及了。
蒲弘炜立即吩咐黑衣男人收拾东西。
黑衣男人问:“吕巡捕的事还查吗?”
“查什么查?还查个屁!”蒲弘炜的唾沫星子喷了出来,“查案是巡捕房的工作,是你该干的吗?”
黑衣男人抹了抹脸上的口水。
主子疯,不是一天两天了。
*
总巡捕房。
田仲的手里夹着资料,走进办公室,到了张均能的桌前:“检查出结果了。”
靠在椅背的张均能抬起头来:“哪个案子?”这话问得实在。两人手头上堆了好几个案子。
田仲把资料放到桌上:“吕巡捕的。”
张均能想起陆姩的那一张泪脸:“说吧。”
“医生说,吕巡捕的的确确是被火烫成这样的。”说到这里,田仲故意停顿,声音低了下去,“我有点怀疑,陆小姐先下迷药,再放火。”
张均能镇定自若:“陆小姐?”
“案发现场只有她和吕巡捕,而且她毫发无伤。”田仲敲敲自己的脑袋,“我的直觉总是怀疑她。”
张均能:“有没有人从窗户外面,见到里面的情景?”
田仲摇头:“窗户、窗帘关紧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均能一哂:“那就是没有证据了。”
田仲:“是啊。面粉起火,要说难也不是,但在家里爆炸,就不太容易。”
张均能:“没有人证,只能继续寻找物证。对了,陆小姐最近住在旅馆。”
“当初不该让我去审她。”田仲一边的眉毛挑得高高的。
“你是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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