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意外,行至半路马车一个车辙坏了,待寻到可替换的马车再赶到学堂,离岁试结束不剩半刻钟,裴濯索性不考。
黎凝以为他是担心考不好才不想去岁考,趁着长公主带她来裴府,寻到裴濯,勉励了他一番。
他摆弄木头的动作不停,对黎凝说的那些话也不予回应。
但小郡主好像早已习惯他这冷漠的样子,并不在意,又软声宽慰了一番,在长公主找人来寻她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黎凝走后,裴濯才抬头看去,只能看见她轻快的背影,很消失在拐角。
新的一年到来,黎凝在学堂照旧会给裴濯讲授她所学到的知识,她的嗓音稚嫩,偶尔说到自己不理解的地方还会皱起眉,想通后又会露出欣喜的笑。
原本日子也能这般一直平和下去,直到某日。
那日天朗气清,午时的日头暖融,很适合困觉。
听着熟悉的嗓音突然弱下去,裴濯抬眼去看,只见黎凝眼皮耷拉,头也半低,俨然困极又强撑着的模样。
他们午时可以休息两个时辰,裴濯忘记是从哪听来的,黎凝有午歇的习惯,不过自他来学堂之后,黎凝午歇的时辰都拿来与他谈论书本内容。
从前她与他说话时神采奕奕,今日这般没精神,相必是昨夜没休息好。
“别说了。”
裴濯蓦地出声。
黎凝瞌睡暂时被赶走,以为他是哪里不懂,裴濯便再重复一遍,并让她往后也不必再与他复述那些内容,实则他全都懂。
为了让她相信他是真的都懂,往后不必再给他讲,裴濯还说她给他讲知识时,是聒噪。
向来只有别人上赶着讨好小郡主的份,何曾有人像裴濯这样嫌弃她。
自己的好意没有被裴濯接受,黎凝很生气,气裴濯不识好歹,也气自己。
裴濯居然说他都懂,那这么久以来,她岂不是一直在自作聪明。
黎凝感到有些丢人,也有些难过,她嘴角耷拉,泪水打转,赶在自己更丢人之前然后跑掉了。
裴濯立刻起身想追上去,然在看到她的婢女跟上去之后,他握了握拳,重新坐下。
直到很久以后,回想起那日之事,裴濯仍是会忍不住设想。
若他当日没有说出那般过分的话,黎凝是否还会待他同从前一样好。
自此事之后,黎凝不再来找他,甚至搬到离他远一些的位置去。
裴濯在学堂的日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得过了头。
而黎凝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裴濯时常能听到她清脆的笑声。
学堂所有人都知道,小郡主与裴小公子闹别扭了。
直到又一次岁试到来,前一晚裴濯特意检查过马车情况,确定第二日不会再出问题,方才安心睡去。
这次的岁试他得了第一,他想,这下黎凝总该相信他那日说的都是真的了,他确实都懂。
然而当他朝黎凝看去时,发现黎凝恰好也在看他,只是那个眼神,是带着怒气的。
裴濯原想借此去寻她搭话,但她似乎不像他以为的那般会开心,虽不知她为何恼怒,但裴濯认为自己最好不要找她,免得惹她更加不快。
这是这日之后,他时常能发现黎凝在偷看他。
为何说是偷看,全因黎凝视线甫一与他对上,便会匆匆移开眼,欲盖弥彰。
有回放堂,裴濯仍留下写课业,一名学生经过他身边,好奇问道:“裴兄怎的还不走?”
裴濯头也未抬:“课业写完了再回。”
那名学生走了,裴濯看见要离开学堂的黎凝又折返回来,坐回位置拿出课业。
婢女对她道:“郡主,咱们回去之后再写也一样。”
“不。”黎凝紧紧盯着裴濯,似要盯出两个窟窿来,“我要先写完。”
从前黎凝去裴府总会去找他,但自两人闹掰后,她连去裴府的次数都少了,见了他,碍着长公主与裴夫人在场,不想让他们瞧出来她与他关系不合,便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喊他一声“濯哥哥”。
裴濯会应下,只是不大从容。
“阿凝…妹妹……”
到后来两人被刘大石与李香抓走,这或许算是共患难,被救出来之后,两人关系稍稍缓和。
见黎凝也不大排斥他了,裴濯有时会去找她说话,黎凝也会回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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