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栽赃嫁祸面前,檐雨心中已有定论。
此事多半是冲着东宫那位去的,卫朔平日里狂悖,不受礼法管教岂在这一两日,况且他行事乖张,与詹事府官吏多有争执,细细想来,这桩案子中巧合实在太多,怎么就偏巧那碟酥糖就到了符衡的手中,当晚他就身亡。
想必设下此陷阱之人早在暗中观望,只等着时机恰当便动手。
她与亡故的符大人,不过都是局中棋子,生可用,死亦可用,能有这般手笔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位。
陈世昌轻拍栏杆,打断了她的思绪,而后惋惜道:“人证物证俱在大理寺,只怕姑娘这回是难逃了。但若能供出背后指使之人,或有一线生机。”
人证,物证。
檐雨的眼眸一亮,然而她却作出一副为难的神情:“陛下甚爱殿下,便是我说了又能如何,多半也是替罪羊。”
“正是因为陛下甚爱殿下,姑娘才可谋得生机。”陈世昌见她态度有所松动,心下一喜,“太子与给事中起了龃龉,原本就是他二人的官司,姑娘不过是奉命送了东西过去,若是太子无事,姑娘自然无罪。”
大齐沿用的是前朝的律法,若从前没有读过那些刑狱典籍,恐怕真就被诓骗了。
诬告反坐,历来如此,陈世昌为官多年,从先前偏远之地主刑狱一路做到了京官,岂会不知道这些律例。檐雨将两根手指在衣裙上搅弄,似是万般纠结。
“若、若据实相告,大人能许我些什么?”
见她已经上钩,陈世昌倒也不急,为官多年,他悟出刑讯利法无非是威逼、利诱。靠着威逼这招,唬弄了不少人不打自招,又靠着利诱,引得罪犯间相互猜忌,争相出卖。
他以微笑面目示她:“那就要看姑娘说出的实情,有多少份量了。”
“倒没想到,东宫竟养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一个声音从牢狱门口方向传来,显然是将他们二人的对话都听进去了,声音不大,却透着森寒,“本宫也来听听这实情。”
卫朔本已走出大理寺狱,忽然想起她身上只一件单衣,遂扯了身上大氅折返。
檐雨不知他因何去而复返,却也知道他一定又是听见了自己刚才那番话,生出了误会。此刻也只得避着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闭上了眼睛,也闭上了嘴。
然而卫朔并不准备轻易饶过她,冷笑着喊她:“说啊。”
“太子殿下这般恫吓,恐有威逼嫌隙。”陈世昌适时横贯在两人之间,看向卫朔时却是皮笑肉不笑,“如今这内人是大理寺的嫌犯,还是交由臣来细细审问……”
话还没说完,就被卫朔一脚踹在了心口,跌坐在地上。
“本宫管教自己的人,轮得到你来多嘴?”而后转向檐雨,厉声说道:“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吠。”
方才他踹了陈世昌的时候,檐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会儿叹了一声,缓缓起身:“殿下刚才来时,说要我好好活着,我也只是,遵从旨意。”
她一手扶着栏杆,继续说道:“昨日尚食局送来陛下御赐之物给太子品尝,我送去时,撞见太子与左春坊给事中符大人争执,符大人似乎很生气,出门时差点撞了我。没想到这符大人,这般没规矩。”
“你不是惯会教人规矩,怎也做出如此不守规矩之事。”卫朔怒极,“本宫在与符衡议事,你也敢进,现在还怪符……”
他的话忽然止住了,檐雨从来知礼节,守分寸,断然不会在他会客时擅闯,更不会在背后议论他人。
她这么做的用意是……卫朔看了她一眼,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只凭这些,可不能洗脱你的嫌疑,毕竟东西是经由你手送出去的。”
“方才陈大人说那碟酥糖是物证,现就在大理寺内,那我便有法子自证清白。烦请陈大人将证物呈上,一切将会水落石出。”檐雨接道,“太子殿下要做个见证么?”
卫朔拂袖而去:“本宫就亲自走一遭,去前厅取来这证物。”
陈世昌爬起身来,幽幽道:“本朝储君竟如此乖张,在大理寺中都能随意殴打官员,果真心性狭隘,若因私报复,赐下毒药给符大人服下,亦有可能!陛下皇位来之不易,岂可再传于暴虐,我、我现下就写奏本弹劾!”
檐雨不接他话,只默默扶着栏杆。
片刻之后,卫朔又带了两人折返,他将那碟酥糖放在狱中案桌前,又命人将牢门打开。
“证物就在这里,你要如何自证清白?”
檐雨目光扫过,盘中八块糖完好无损,只有其中一块咬去半边,仵作便是在那缺口之上发现了鸩毒的残留,断定符衡乃是食用了含有鸩毒的酥糖暴毙身亡。
她抬手捻起那块吃过的酥糖,仔细看了看。
缺口小小一角,边缘还沾了点红粉,檐雨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有淡淡脂粉香。
然后她从那块糖末端掰下来一小块,放进口中咀嚼。
“你疯了吗!!”卫朔冲上前去掐住了她的两颊,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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