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四五个灶户,还有好些个最下层的盐工,挑担,烧火,采集盐泥。
这些盐工每日的负重量,大约是一个普通士兵的四五倍。
他们大部分人都骨瘦如柴,双脚长期生满冻疮,脊背如同一张被长期张开,失去韧性的弓,随时都会崩断似的。
无数盐晶从他们手中熬煮而出,可他们吃的苦头,却远比吃盐多得多。
喻行舟和花渐遇一行人,沉默地看着这些盐工们,麻木而辛劳的身影,良久无言。
喻行舟在盐场内走了一圈,才发现宋知府没有夸张,海边那些沙滩都被人为铲过,不知撒了什么东西,盐泥变得又酸又涩。
那些用来熬煮盐晶的大锅灶,全部都被砸毁了,四五十个炉灶,一个都没有剩下。
这些炉灶都很大,每个都高达两米多,重建要花费不少时间。
最严重的是,盐场青壮都被带走,只剩下两三百个老弱病残,连拾取盐泥都要一步三喘,让他们清理沙滩,重造炉灶,又不知需要多久时日。
喻行舟能等,外面那些一日高过一日的盐价,已经快把百姓最后一点粮食都要榨干了。
花渐遇蹙眉道:“宋知府为何不将那些囤积居奇的奸商都抓起来?难道眼睁睁看着百姓买高价盐?”
宋知府无奈道:“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儒城里所有卖盐,都是渤海商人,他们背后都是渤海国的权贵。他们早就把儒城的盐都吸干了。”
“之前盐场驻守的渤海国官兵虽然撤走,却停驻在两国边境上,他们声称这是为了保护本国商人安全。”
宋知府摇摇头:“下官哪里敢抓人呐。”
他又朝喻行舟露出一个奉承的笑容:“不过,如今有喻大人出马,必定马到成功。”
喻行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白茫茫的海岸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津交盐场本来就是北方最大的盐供给地,别的地方出的盐,当地都未必够吃,不可能往这里调。
再者,按照一般的运货速度,即便从京州调盐过来,起码都得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津交盐场断供,不仅仅意味着儒城百姓遭殃,就连整个宁州,乃至京州都要受影响。
这些渤海国的人打的小算盘显而易见,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他们知道启国不可能轻易动兵,又无法短时间内制出大量的盐打破他们的垄断。
然后在百姓之间传播谣言,利用百姓的怨气,倒逼官府向他们妥协,要么请他们带着盐工继续回来经营盐场,要么就花大价钱买他们的盐。
无论哪种,他们都能得利,若是启国派兵前来,大不了他们拍拍屁股带着盐返回国内,难道启国还能在燕然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公然打进渤海国境内宣战?
就算派兵过来又如何?士兵也变不出盐来,反而会掐断百姓最后的盐供给,再次激化民愤。
最后,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向渤海国购买高价盐,等待盐场重新恢复盐产量。
喻行舟心中冷笑:“打的好算盘,可惜渤海国千算万算,算不到陛下有新的制盐之法……”
正当他准备召集人手商议制盐之法时,一个官差匆匆赶来,满脸仓皇之色:“大人不好了,外面突然聚集了很多百姓,嚷嚷着要求让渤海国的人回来重开盐场!”
他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阵喝骂和吵嚷之声。
由于盐场那些石土垒筑的墙,很多都被渤海国官兵破坏推到,眼下官差人手有限,不少百姓竟冲破了官差的拦截,冲着这边呼和而来。
这群人成群结队,各个义愤填膺,大部分人都是底层的穷困百姓,连日来压抑的愤怒已经快到了爆发的边缘。
“皇帝拿走盐场,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了吗?”
“这么大一个盐场,说没盐,怎么可能?谁信啊?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吗?”
“干脆冲进去,抢他丫的!”
他们脸上怒意勃发,有极个别之人,手中甚至操着棍棒,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之意。
宋知府脸色一变,怒道:“大胆刁民,竟然敢冲撞贵人!你们反了天了?知道这位大人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这是当朝摄政喻行舟喻大人!你们这群刁民敢在摄政大人面前撒野,小心你们的脑袋!”
说着,他便嚷嚷着让官差们将这群刁民尽数轰走。
这话瞬间点燃了炸药桶,抗议的百姓们越发激动:“什么贵人?分明是皇帝派人收盐场的狗官!”
“且慢。”喻行舟一挥手将试图围上来的官差喝退,对群情激奋的百姓道。
“诸位,本官是奉陛下之命,特地来主持儒城盐政之事。请各位放心,朝廷绝对不会做出收回盐场,逼死百姓的事。”
“正相反,是渤海国妖言惑众,挑拨是非,污蔑朝廷,污蔑圣上。”
众人面面相觑,都用警惕而敌视的眼神望着他。
其中有人叫道:“我们不信,谁给我们盐,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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