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惊天巨响!
炮弹飞掠而出,轰然炸开,不仅仅是炮膛里的炮弹,木架上的散弹炮整个都爆炸开来!
碎裂的铁壁、火药燃烧的余烬,散架的木质底座,炸碎成无数块飞溅的残片,向四周无差别溅射!
弥漫的尘烟伴随着灼热的温度,掀起惊人的气浪,将地面的沙土卷起三米高。
众人脚下看台如同地震般剧烈摇晃了一下。
在尘土砂石被浓烟裹挟袭来的瞬间,萧青冥一把抓住身侧喻行舟的手臂,猛地将人一扯,扑向地面卧倒。
萧青冥半个身子眼看就要覆在喻行舟身上,后者的神情有一瞬间极细微的惶急失据。
也不知哪里来的巧劲,喻行舟的腰身在半空中轻巧旋转半圈,一手同时揽过萧青冥的腰,带着人翻了个身。
仅仅一个呼吸不到的功夫,两人位置互换,同时倒在看台上。
另一侧的秋朗闪电般出剑,跨前一步挡在萧青冥面前,长剑掀起看台上铺陈的地毯,挑在剑尖舞地密不透风,将正面涌来的烟尘砂土尽数遮挡下来。
幸而炮架离看台足有十米远,除了一些烟尘和飞溅的细沙,炮身炸膛的残片未曾伤及台上众臣,两个倒霉的炮手受了伤,被火速赶来的医疗队抬着担架带走治疗。
看台上,除了秋朗和莫摧眉勉强站着,其他不会武的文臣们各自一片东倒西歪。
喻行舟手肘撑住地板,胳膊被萧青冥抓着,另一只手死死抱着对方的腰。
两人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四周的杂音似乎都离二人远去了,小小一方天地间,只剩下两人擂鼓般的心跳在蓬勃。
喻行舟一双深沉的眼,此刻仿佛翻涌着浓得看不清的黑雾,牢牢锁住萧青冥近在咫尺的视线。
鼻尖近得几乎碰到鼻尖。
“陛下,”喻行舟嗓音低哑,“可有受伤?”
萧青冥微微一怔,继而失笑:“你把朕抱这么紧,就算火炮炸不到朕,肋骨也要被你勒断了。”
他想起身,喻行舟却收紧手臂抱着他不放,笑意收敛,神情是极罕见的认真:“答应我,日后无论何种情况,一定要先顾及自身,切不可像刚才那样……”
“要是你有什么闪失,那我……”
喻行舟一时连敬语都忘了,萧青冥无暇纠正他,反而有些好笑:“不过些许小事,老师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非是臣小题大做。”喻行舟闪动的目光在萧青冥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凑近。
萧青冥下意识屏住呼吸,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吐息接近他的耳廓。
喻行舟微微侧过脸,如泼墨的长发自后背垂落,宛如帘幕般,将两人的呼吸拘在狭小的空隙间。
一缕鬓发扫过萧青冥的脸颊,带出一阵细微的痒意。
“陛下,求求你,答应臣。”喻行舟借着这一刻的隐秘,在他耳边低低地道。
萧青冥半只耳朵开始发烫,他应该斥责这个屡次三番在他面前过分放肆的家伙,又或者应当立刻推开他,重整身为帝王的体统和仪容。
最终萧青冥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朕答应你,快起来,像什么样子……”
两人几句对话也不过短短片刻功夫,起身时,周围的文臣们吃了满嘴的灰尘,正一个个扶着腰腿狼狈地爬起来。
萧青冥目光若有若无朝喻行舟后背看去:“你一介弱质文臣,之前才受过伤,回头找白术给你看看。”
喻行舟微微笑了笑,慢条斯理道:“臣并不柔弱,臣可以保护陛下。”
萧青冥似笑非笑道:“某人不是柔弱不能自理吗?看来是哄骗朕的。朕再也不上你的当了。”
喻行舟:“……”
自知大祸临头的军器局总管吴祥这时已经慌了神,跪在萧青冥面前直磕头。
他欲哭无泪:“陛下,这架火炮已经试验过三四次了,从来没出过问题啊,臣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
他试图往方远航身上推锅:“会不会是方大人设计上出了问题,兴许这玩意根本就不能这么用……”
方远航气得脖子都粗了一圈:“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能现在就拿出来,你非要一意孤行!”
莫摧眉跳下看台,从地上捡了一块裂开的炮膛铁壁残片,隔着布巾捏起,仔细看了看,又跳回看台,交给皇帝。
萧青冥没有理会二人争执,细细检查了一下,只见铁壁残片上表上面一大片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厚度也比较薄,远不如后世文物馆里流传下来的铁炮质量。
他渐渐皱起眉头,这种火炮的结构是没有问题的,这个时代技术实在太有限,膛身都是靠工匠手工磨制而成,质量参差不齐。
在火炮和火铳枪发明之初,炸膛确实是常有的事。
军器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工匠上前查看片刻,向沉思中的皇帝行礼道:“启禀陛下,依小的看,铸造这架散弹炮的铁,质量并不上乘,因而难以承受多次火药爆炸的高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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