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一旦出现任何纷争,这里所有人都是见证,本官绝不可能徇私枉法,你们可死了这条心,赶紧把拖欠的税额和罚款交齐,本官也好回去复命。”
吴老爷彻底没了脾气,只好叫谢知去筹集银两,他恶狠狠地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佃农们,心里盘算着如何从这帮人身上,把今天吐出去的三千两补回来。
提租!今年就要提租!
之前被吴老爷威胁要提高地租的佃农们,仿佛看穿了吴老爷的险恶用心,他们早已商量好,这时在学子们的鼓励下,挨个站出来,手里拿着各自家寄田的田契。
“县令大人,吴老爷,今天大伙儿正好都在这,请各位官差老爷给我们做个见证,我们要‘赎回’往年寄给吴家的田地,咱们自家的地自家种,以后都不给吴家当佃农了!”
另外好几户农人也一同拿出地契,要求孙县令做见证,要回自家土地,宁可自己向官府交税,也不给吴家交租。
吴老爷这下可谓雪上加霜,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蠢货!将来官府若是再提高赋税,你们可别哭着来求我们吴家。”
片刻,他阴沉着脸冷笑:“不过几百亩下等田,咱们吴家还不稀罕呢。”
一旁的谢知神色尴尬,小心地提醒吴老爷道:“岳丈,恐怕有件事您还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学子都在张罗引水灌溉的事。”
“他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们那些远离水渠的下等田,都变成了水浇地了……”
吴老爷:“……”
“岳丈!”
“老爷!快来人啊,老爷晕过去了!”
看着谢知急急忙忙给翻白眼的吴老爷掐人中,周围饱受过多年欺压的农人们,终于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声。
※※※
一大清早,天色尚未大亮,年轻的皇家技术学院学子们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坐上了来时的小驴车,踏上回京的道路。
“我们就这样走了?不好吧?”方宏摸了摸头顶绿色的方巾。
这些日子天天下地干活,手指和脚掌都结了一层薄薄的茧,他身上灰尘仆仆,头巾的颜色都变成了灰蒙蒙的绿。
他的心情却很是舒畅,一路上都哼着吴家村姑娘们浣衣时唱的乡间小调。
穆棱嘴里啃着干粮,笑道:“我昨夜已经跟保甲老伯告辞了,他会告诉乡亲们的。我是怕大家伙都来送我们,到时候多不好意思,还不如悄悄走呢。”
学子们在吴家村足足待了两个月,跟这里的百姓越来越熟识,大家一起吵过架,闹过事,也一起修旱厕,建水车,一起在泥沟里打过滚,也在田地里插过秧。
比起初时只为完成任务而来,如今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份情谊。
村里百姓既冷漠市侩,又善良朴实,比起在学院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念书,他们这两个月心境和能力改变之大,坐在回京的驴车上细细想来,连他们自己都感到吃惊不已。
穆棱喟叹道:“刚来吴家村的时候,其实我跟你们一样,也不太乐意,不明白为什么学院非要我们来这里做这些‘低贱’之事。”
“不过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学院的用心良苦了。”
方宏挠了挠后脑勺,傻笑道:“我还是不太懂,不过老师教授的那些工科‘原理’,我倒是弄懂了好多,这次回去若要考试,我说什么也得考个甲等!”
一行人一路说说笑笑,彼此述说着吴家村的见闻,路上时走时歇,第三天午时,终于回到了久别的京城。
皇家技术学院前身是安延郡王府,在京城南面达官贵人聚集的南天巷,南天巷与御道交汇的十字路口,有一间京城最出名的酒楼,天御耧。
天御耧布置典雅,酒菜奢侈,素来是京城文人们高谈阔论,饮酒赋诗常来之所,楼牌处处是文人提过的诗词。
穆棱一行学子从天御耧门口经过时,二楼忽而传来一阵大笑声。
“哟,我说怎么突然一股臭味,搅的一桌美食都淡而无味了,原来是‘厕学子’们回来了啊。”
穆棱和方宏等人抬头一看,果然是国子监那帮监生,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方宏低声问:“厕学子是什么?”
穆棱无奈道:“自从学院安排我们去下面修旱厕推广农具,国子监那群人就给咱们起了这个‘雅称’。”
自从陛下建立皇家技术学院,招收了一大群后进士子,和功名都考不上的百工杂学学子后,国子监已经被冷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知是出于长久以来的优越感,还是不可言说的嫉妒之心,两个学院之间“文人相轻”就不曾间断过,只不过大部分情况,都是国子监的监生们天然占上风。
方宏一脸不爽,撸起袖子准备上去跟他们理论,穆棱赶紧将他拦下:“算了吧,咱们还要回学院交差呢。”
二楼几个监生倚在木栏杆边,笑道:“考功名考不上,气性倒还挺大。”
“你应该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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