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叹口气, 一脸沉痛地望着喻行舟:“这个么,老师即将要开始忙着住持清丈京州田亩之时,恐怕没有时间……”
喻行舟立刻道:“为陛下授课的时间, 无论如何臣都会抽出空的,请陛下放心。”
萧青冥神色一言难尽,企图做最后的挣扎:“老师如此兢兢业业, 实在令朕感动, 不过——”
喻行舟仿佛早已把授课一事考虑周全了:“那就按照经筵的规矩,双日一次课, 每次一个时辰, 直至端午节结束。”
双日一次,幸好不是每天……而且到端午节就放假了。
还没等萧青冥松一口气,喻行舟又微笑道:“每次授课后别忘了第二日的功课。”
居然还有作业!
萧青冥笑容渐渐凝固, 喻行舟果然变了, 小时候他都是拿功课给自己抄的,现在居然要给他布置功课!果然人越年长越变坏。
萧青冥眼眸沉沉:“那怀王不如也一起……”
“陛下。”早知对方打算什么算盘, 喻行舟不卑不亢地打断道,“本朝开设经筵是为了教导君主, 辅佐陛下理政, 王爷不在此范畴。”
他轻笑着注视皇帝的眼睛:“臣身为帝师, 经筵自然只有臣与陛下两个人。”
他着重在“两个人”三字上强调了一下。
萧青冥狐疑地盯着他, 总觉得这厮满肚坏水, 不知又在盘算着什么阴谋。
喻行舟就这么喜欢给他当老师吗?以前年幼当伴读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还有好为人师的癖好呢?
萧青冥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拒绝的借口,喻行舟的要求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本朝每个皇帝都要上经筵课的,没有例外。
就连其他几位尚书们,也一起表达了希望陛下能好好上课的谏言。
他们私心里还希望皇帝多上上课,免得有闲工夫天天四处折腾。
喻行舟唇角的笑容越发明显:“既然陛下不反对,那就从三日后正式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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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喻行舟出乎意料提出授课的小插曲意外,萧青冥的心思依然更多的放在清查京州田亩这件事上。
就在他开始严查皇庄土地的第二天下午,书盛将几份关于皇庄粮仓的账簿,放在了御书房的案头。
内务府总管太监跪在地上,禀报道:“回陛下,皇庄共有五处,共占地一百二十万亩,除开庄园建筑和水渠、山地外,还有一些桑园果园,马场,牲口户,耕作面积大约九十万亩多,这些都是近几年存入粮仓的粮食账目。”
萧青冥越是翻看,越是皱眉:“怎么亩产这么低?而且总产量一年比一年少?”
按照往年户部的粮食产量统计,启朝境内土地平均亩产应在两至三石之间,每年的产量受当年的气候和灾情变化而变化。
一石粮约为一百二十斤,取个折中数两石半,平均亩产也应当在三百斤左右。
他看着皇庄的账目,九十万亩耕地,还是水浇地,每年产量仅仅只有一百五十万石,亩产两石都不到,去年更是离谱,居然只有一百万石。
其中除了供给皇室直接享用的部分,还有每年折合的银两三百万两。
这些银钱除了被昏君玩家大肆挥霍以外,太后和其他宗室都以各种名目瓜分了不少,上上下下经手的庄管太监,和其他官员,还不知伸了多少手。
作为真正主人的萧青冥,内帑积蓄反而少得可怜,现在仅有的,还是上次用赎罪券从宗室手里搜刮的。
粮仓里的积蓄,因为这次燕然大军围城,使得京城内粮价飞涨,害他不得不调过来平抑粮价,成效却有限,粮价虽压下来了一点,但始终维持在一个较高的价位。
萧青冥冷笑着连声道了三个好:“朕的皇庄交给你们掌管,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是朕的土地风水不如别人的好吗?”
“粮食就不爱往朕的地里长,是吗?”
内务总管太监支支吾吾:“那是……前些年有旱情,粮食歉收,再加上燕然大军南下抢掠,所以……”
萧青冥冷笑一声,手指点了点账目上的“皇子田”一栏:“朕都没有立后和纳妃,怎么所谓‘皇子田’还有支出?朕难道有流落在外的皇子?朕怎不知?”
内务总管太监趴在地上不敢吱声,冷汗直冒,皇帝以往可是从来没有查过皇庄的事,向来只管享受,要什么山珍海味、奇珍异宝,只管叫下人搜刮,哪里管怎么来的?
昨日得知了皇帝要清查几大皇庄,他吓得魂都要飞了,消息传到皇庄更是鸡飞狗跳,连夜准备了基本稍微“正常”点的账簿,没想到皇帝还是发了这么大火。
见内务总管一问三不知,萧青冥彻底失去了耐心:“看来朕要亲自去皇庄看看。”
内务总管慌忙道:“那容奴婢让下人们准备一翻,好迎接圣驾。”
“不。”萧青冥从书桌后绕出来,“朕现在就要去,就去城外最近的那一处皇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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