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安再也忍不住,干呕不止,目光落在那一碗药上,忽然生出莫大的恐惧来。
“快拿走!”
“这是堕胎药,快喝吧。”
何平安摇头?,捂着嘴缩成一团。
“我不喝……”
鸣玉逼问道:“还堕不堕胎了?”
第80章 八十章
听见她说不堕胎了, 鸣玉笑了笑,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抬手叫人先把秋银抬出去。
“他会被打死么?”
“秋银好歹是这里的老人, 我会给他找扬州城最好的大夫来医治,夫人请放心。”
鸣玉收了地上的碎瓷片, 恰逢傍晚, 他抬头看见了窗外的斜阳。
如今已?接近暮春, 落红缤纷,空气里飘着茉莉兰香。
“你?想不想出去看看?扬州城的夜里比白天还热闹。”
何平安缩在榻上,木然地摇头。
鸣玉见状,便不再提起。
他傍晚出了门,领着大夫到南馆附近一处民?宅里,重伤的少年已?经昏迷不醒,鸣玉将他的卖身契压在一锭金子下面, 不曾多留。
今夜过后, 南馆里就?少了一个叫秋银的小倌。
而何平安一连好些日子不见秋银,问鸣玉他也不答, 她便当秋银死了, 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 以至于怀胎四个月时,吃什么吐什么。
鸣玉见她快瘦脱了相, 写信告诉陆流莺, 彼时陆流莺正在京城,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陆流莺叫他看情况,若是实在不行, 便让何平安落胎,别?因为这尚未出世的东西坏了她的的性命。
鸣玉得?了信, 心里却有了新的打?算。
入夏后,三楼的阁子里帘帐摆设都重新换了一遍,日渐消瘦的少女不见外人,头发懒得?打?理?,长长垂地,今日客少,半夜时分鸣玉进屋找她。
伏在窗边的女孩头也不回,不知在看什么。
鸣玉走近,将手上的一叠衣裳放在她身侧。他取出袖子里的玉梳,一点一点梳理?她的长发。
鸣玉已?将何平安的来龙去脉都查的清清楚楚,今夜上楼前特意将手头的事推走。
她如今每况愈下的光景,十有八九是心病所致。
心病还需心药医。
不过秋银是不会再出现了。
他会带她出扬州城,离开这一处伤心地,直至她生产再回来。
鸣玉跪在她身后,惯常拨弦的指尖十分灵巧。
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浓浓夜色中,底层的热闹随风飘远,咫尺距离,男人清透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夫人离家三年有余,今夜月色甚好,我?已?经雇好了船,若是顺风,明?日夜里应该就?能到地方。”
“真的还是假的?”
何平安扭过头,嗓音哑沉沉的,鸣玉看着她迷茫不解的神情,微微一笑。
“真的。”
他拈着珠花,簪在她乌黑的发髻上。
窗边月色如银,照在她雪白的脸上,经他手打?扮后的少女淡妆浓抹,像是画卷里走出来的艳鬼,鸣玉仔细端详,伸手摸着她修长的眉,若有所思。
他对着镜子,从后看着她那双黑沉沉的眼,四目相对,她不知因何笑了笑。
“很好笑?”
何平安摇摇头,起身去找衣裳穿。
她确实有三年多不曾回家乡,也不知娘亲的坟头是否淹没在山里的野草堆里。
今日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信他一回。
她怕自己?死在生孩子的时候,留下一些遗憾。
何平安低头拍了拍肚子,起身换衣裳,见鸣玉还在窗边,喊他滚。
鸣玉笑着应了,却是守在门边上。
何平安换好衣裳,被他扣上一顶帷帽,何平安撩开遮挡的白纱,隐隐觉得?这动作有些熟悉,看着他雪白的衣角,心中突然一惊。
“鸣玉?”
他缓缓转过身,身后的灯烛光照出他颀长的轮廓。
何平安看着他的脸,松了口气。
“以后不要穿白衣裳了。”
“好。”
……
两个人出了南馆,夜色下赶到渡口,鸣玉已?找好了船,只等他们?到了便走。
何平安看着船里生面孔的丫鬟,并不说话,忙前忙后的事都交给鸣玉,那些丫鬟婆子因此?当她是个哑巴。
一日后,船到了安庆,因何平安吃不下东西,鸣玉便先?在怀宁县停靠了几日。
鸣玉租住的小院靠着溪流,夜里都能听到潺潺的水声。
他原先?是南馆里的教习先?生,又兼管账,不是跟琵琶打?交道,便是跟算盘打?交道,现如今在灶台前系了围裙,动手包馄饨,下馄饨。
何平安坐在紫藤花架下,饿的没力气,闭着眼晒太阳。
那院墙上有几只野猫在打?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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