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因坐直身子,伸手接过一盏茶,他撇开浮末,微笑?道:“你要送我?丫鬟?”
陈俊卿放下手上的棋子,诚恳道:“实不相瞒,我?愿意出八十两,再送两个丫鬟给顾兄,只求顾兄看?在你我?旧日的情分上割此一爱。”
顾兰因望着清澈的茶汤,嘴角微微翘起。
落花时节,桃叶传情,日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身穿霜色云纱直裰的少年朝璧月招了?招手,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我?瞧瞧,你不过就?一张脸罢了?,能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我?的这位同?窗在见你的第一回 就?如此大方。”
他捏着她的脸,乖巧懂事的少女跪在他身边,任他为所欲为。
顾兰因垂着眼帘,像是对待一件案上摆着的器物?,末了?将?她贴近的脸狠狠推开,他掸了?掸袖子,对着陈俊卿笑?道:
“这一无是处的东西?,既然俊卿你喜欢,我?送你就?是,至于你那八十两就?免了?。”
陈俊卿知他是巨富之家,也?没有强塞给他,当下吩咐人去整治一桌丰盛的饭菜,留他吃饭。璧月当日就?留在了?陈府,此事陈太太半点不知,而金霜知道了?,哭闹不止,陈俊卿有了?新欢,却还耐着性子哄她。
“这是朋友送给我?的,不收怕拂了?他的面子,现下就?放在耳房里,平日只做些洒扫的活,你放心,她那身份上不得台面。”
金霜哭红眼睛,将?那耳房里的女人拉出来,正逢上璧月在梳妆,少女乌发逶迤,粉面红唇,活色生?香,她不看?倒好,这一看?恨不能拿刀划破她的脸。
“你就?在诓我?!”金霜扑在他怀里锤他胸口,咬牙切齿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这会子冒出这样的女人来,你当我?眼瞎?等你娶了?正房太太,再一起娶了?我?和这个贱人当妾,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她混乱中一巴掌甩过去,只听啪地一声响,陈俊卿捂着一边的脸颊,脸上的温柔之色褪去。
一向俊朗的少年郎转过了?身,他拿帕子擦拭血痕,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好霜儿,别跟我?闹了?。你我?自幼青梅竹马,我?在你身上花的钱不知多少,你吃什么醋。”
模样水灵的小丫鬟怔怔站在原地,某一刻忽明白了?什么叫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话。
“你……都是你愿意的,又不是我?抢来的。”
陈俊卿笑?了?,似是嘲弄一般说道:“你都好意思伸手,这会儿说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你既然如此理?直气壮,大可以把我?送你的东西?都还来。”
金霜脸颊发烫,眼眶里泪珠打转。
还,她拿什么还。
金霜擦了?擦眼,回了?自己屋将?从小到大自己珍藏的东西?统统翻出来,只要是陈俊卿送的,她全部拣好,临到最后一边哭一边将?自己头上的钗环纷纷摘下。
不知不觉日暮,小丫鬟抱着个大包裹去找陈俊卿,快到书房,忽然视野模糊了?。
书房里,国色天?香的少女正挽袖研墨,她鸦发如云,余晖斜入窗,面上带着抓痕的少年正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眼神似是惊艳。
金霜脚步沉重,这个时候想起了?秋妈妈的话。
她闭着眼睛,蹲在树后喉咙干哑,心也?酸胀的厉害。
——
浔阳城。
顾兰因等了?近一个月,何平安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隔三差五会去衙门探消息,此外便是去城里的当铺走走,顾六叔在浔阳城开了?许多铺子,其中有一家银楼,离着当铺近,有一日他闲来无事,铺子里翻看?入库的东西?,门外来了?一个稀客。
穿着红衫的少女面容姣好,还穿着那夜穿过的衣裳,顾兰因扫了?一眼,想了?起来。
笙娘子那夜将?季家的姑娘错认成?何平安,让他扑了?个空,因耽误了?时机,让何平安藏了?起来,至今还没有下落。
不过来者是客,方还躺在竹椅上的懒散少年即刻翻身起来,换了?一副姿态。
而季三娘见真?是他,站在门首犹豫片刻,对着谦和有礼的少年,略显得有几分羞涩。
她身后的小丫鬟替她开口,说道:“我?家姑娘要当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季三娘被他迎入门,拿出自己的一根钗子。
顾兰因见她亲手递给自己,笑?了?笑?,说了?声稍等,随后绕到当铺高?高?的柜台后,这才叫她递上来。
当铺的柜台建的颇高?,季三娘要踮着脚才能送到他跟前。
她嗅到一股淡淡的篱落香气,仰着头,清英雅隽的少年人拣起簪子,而她只能看?见他的手。
季三娘并非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手上有的簪子材质一般,雕镂工艺简朴,顾兰因看?了?几眼,报出价。
“是死当还是活当?”
季三娘听着他温和的声音,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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