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个女子,还用你说?”
“阿娘!”孟允棠真是恨不得打死这个口无遮拦的弟弟。
周氏头痛道:“别闹了。润儿,小时候是小时候,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尤其是在外面。”
孟础润还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哦”了一声,拿起筷子来低头吃菜。
周氏又侧过脸对孟允棠道:“彤儿,我记得贺六郎给过你一块玉佩是不是?好像还挺贵重的。当年卫国公说要让他与孟家结亲,他在一众堂姐妹中挑中了你,玉佩算是信物,如今这情况,还是找机会还给人家的好,你认为呢?”
孟允棠低头不语。
孟础润忙道:“对对对,你要是不好意思去还,我替你去还啊,正好探探他的意思。”
周氏见孟允棠一直不说话,唤她道:“彤儿,何故迟疑?”
孟允棠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鲑鱼肉糜,为难道:“还不了了。”
孟础润高声问:“什么叫还不了了?阿姐,你不会以为他回不来了,就财迷心窍,把那块定情玉佩给卖了吧?”
周氏伸手拍了孟础润一下,道:“别瞎说。”
孟允棠本不想说,但看弟弟这蠢样,若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只怕他不知好歹,犯蠢犯到贺临锋跟前就不好了。
她放下筷子,跪坐得端端正正的,看着阿娘和弟弟道:“还不了,是因为,那块玉碎了。”
孟础润惊呆,抢在周氏前面问道:“如何碎的?碎得厉害吗?还能修补吗?”
“我去找他退过婚,玉佩,便是在那日碎掉的。被马蹄踏成了六块,再也修补不起来了。”孟允棠道。
“你去找他退过婚?何时?我为何不知?”周氏也惊了。
孟允棠垂眸,蠕动着丰润的小嘴,捏着手指道:“就、就在卫国公府被抄家那日。”
周氏呆滞。
孟础润夹在筷尖上的一颗肉丸掉到了食案上,又咕噜噜地滚到坐床上,留下一路油腻的行迹。
他也顾不上,将筷子一放,看着孟允棠皱眉嚷道:“阿姐你怎么能这样?这也太过分了!贺六郎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落井下石?”
“我不知道啊,只是碰巧而已。再说他哪里对我好了?给我糖纸,却把糖给你,他对我还不如对你好呢!”
“他对我好还不是因为你?要不……”
“都给我闭嘴!”周氏呵斥一声,姐弟俩都停了下来。
周氏看着孟允棠,正色道:“彤儿,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孟允棠收拾一下情绪,重新垂下眼睑道:“当时我就是觉得,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赠我玉佩时,他八岁,我五岁,知道什么是喜欢?他每次来找我,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捉弄我。掐着我的脸说我胖嘟嘟,我辛苦绣了几个月的团龙荷包被他说绣得像毛虫吐丝,就连送我一只鹦鹉,说的都是‘小猪小猪胖乎乎’。他明明对我不好,堂姐妹们却还因为他来找我而嫉妒我排挤我,我早就受不了了。
“那日,阿弟回来告诉我,说听见他对雅安雅欣她们说最讨厌女子穿红色,艳俗得很。我忍无可忍,第二日便带了那枚玉佩偷偷出门,去卫国公府找他。我把玉佩扔在他身上,叫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他。
“他没有接住玉佩,玉佩掉在了地上。我转身走,却看到街角那边大批的禁军向卫国公府涌来。我被他们的气势所慑,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他把我推到路旁,自己转身跑回了府中。等我回过神来去找那枚玉佩时,发现早就被马蹄给踏碎了。”
孟允棠说完,房里一时陷入了静默之中。
良久,孟础润期期艾艾地开口:“阿姐,你就没有想过,他对堂姐们说讨厌女子穿红色,女子穿红色俗艳,是因为你喜欢穿红色。他这样说,以后府里发衣料的时候,她们就不会跟你争红色的料子了。”
“事后诸葛亮,你早干嘛去了!现在你知道我是如何得罪他的了,以后看见他别凑上去,最好避着走,否则被迁怒,可不怨我。”孟允棠道。
孟础润唉声叹气地捡起肉丸子。
周氏安慰孟允棠道:“贺家出事那年,你才十一岁,又是无心的,他未必会较真追究。若是他真的心里过不去,要来找麻烦,有阿爷阿娘替你扛着,别担心,啊。”
“嗯。”孟允棠点点头,心里却是明白,他若真要报复,别说阿爷阿娘,就算是现如今的绥安伯府,那也是扛不住的。她也不会让他们替她扛。
孟础润悻悻道:“原本还指望靠着贺六郎让你脱离苦海,这下也指望不上了。”
周氏道:“你就别操心了,你阿姐已经同晏辞和离了。”
孟础润一双丹凤眼瞪得老大,惊讶地问:“离了?真离了?什么时候离的?”
孟允棠道:“昨晚。”
孟础润瞟着她道:“阿姐,你嘴上说着不嫁贺六郎,行动却很诚实嘛!你看你和晏辞成婚三年,一直没和离,今日贺六郎回长安,你昨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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