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帆布鞋落下。
小花摧折,趴倒在地。
段星野愣住,仰起头。
面前站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面庞清秀,眼睛深黑。
承渡舟后知后觉,低头,抬起脚尖。
鞋底一朵惨遭碾压的野花。
他接着抬眼。
就见地上雪白雪白的小朋友浅浅蹙起眉心,乌黑的眼瞳盯着他的鞋子看,先是眼尾泛起一小片粉色,然后慢慢的,眼眶红了一圈,两边唇角瘪起,高速颤动,终于,包不住地张开嘴,爆发嘹亮哭喊:“你!——赔!——”
“……”
承渡舟耳膜被穿透,一阵刺痛。
很快,院子里的动静吸引来五个保姆,她们团团围住段星野,搂他,抱他,哄他。怎么样都不管用。
段星野两只小拳头捶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要花花,我要我的花花噻!”
承渡舟被他哭得窘迫,想道歉,又插不上嘴。
承贤是段家的司机,示意儿子先进屋避一避。
承渡舟刚动一下。
段星野却一骨碌从地上蹿起来,跑到门口,张开双臂阻挡:“这是我家!不许你进!”
小孩子的娇纵是无法无天的,而段星野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承渡舟初来乍到,陌生环境本就让他不安,此时也难免感到委屈,瘪了嘴,身体靠在大人腿侧,翻起湿漉漉的眼睛朝上看爸爸。
承贤无奈,牵着承渡舟离开。
可就算这样,段星野还不罢休,跺脚,甩手:“我不走!他一会儿又回来了,我看着!”
保姆们:“……”
承渡舟当然没走,只是绕到后门进屋了。
他在一楼房间里,拉开窗帘缝隙,悄悄往外看。
那个小朋友把花朵从土里扒拉出来,又回到门口蹲着,用手指戳了戳软塌塌的小花,哭得脸通红。
在承渡舟看过的连环画里,黛玉葬花都没有他伤心。
那天下午,段星野在门口蹲守,谁劝都不走,唯恐讨人厌的小朋友趁他进屋的时候返回。
而在他气消之前,大家都不敢把承渡舟已经进屋的事实告诉他。
于是段星野从半下午一直守到天擦黑,最后哭得都累了,睡着了,才被人抱回家。
……
段星野听完,闷不作声。
小时候的蠢事都给曝出来了,他不要面子的?
总编剧低着头记录,也不知道在笑什么,问承渡舟:“所以你对段老师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段星野斜睨身旁男人,希望他把握机会,好好说话。
承渡舟想了想,道:“难搞。像追着人咬的兔子。”
说完,察觉到段星野投来的视线。
承渡舟偏过脸:“干什么。”
段星野看他一会儿,下地,把高脚椅往另一边拖开些距离,重新落座。
“……”
采访进行了近半小时。
有工作人员进来,远远地给总编剧打手势,表示这一组嘉宾超时,下一组该上场了。
总编剧虽然还有很多想问的,但也只能表示今天到这儿了。
一收工,段星野起身,不等承渡舟地走出录影棚。
承渡舟察觉到什么,看向段星野的背影。
总编剧快速核对台本,突然皱眉,暗叫糟糕:“关键一题漏了。”
她连忙叫住还没出门的承渡舟,道:“承总,麻烦留步,能不能帮忙补录一条?”
承渡舟停下,指了下门口。
意思是段星野已经走了。
“没事。”总编剧道,“你一个人回答就行。”
承渡舟只好重新坐下。
总编剧说:“描述下你对段老师的心动瞬间。”
正是采访开始时没聊完的第一题。
承渡舟却不如开始时那般游刃有余,低下头,修长匀净的双手交握。
场地内一时间陷入寂静,因此显得白炽灯的运作声响都有些吵闹。
刚刚来提醒时间的工作人员悄悄打开门,溜出去,转身时,听到里面低磁沉静的声线响起。
“是十六岁那年的校庆晚会,我在台下,看他在台上……”
门阖上,将声音关入其中。
……
段星野回到休息室。
“结束啦?”余姐往他身后看,问,“承总呢?”
“不知道。”段星野言简意赅,“叫个车,走人。”
余姐“啊?”一声:“不坐承总的车回去了?”
段星野没说话,捡起外套披上。
余姐和小戴对视一眼,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
小戴叫了辆车,但要点时间才能到。
段星野坐在沙发上等待,看似在摆弄手机,实则越想越冒火。
整场采访中,承渡舟非但没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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