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葡萄,闻言扭头过来。
“杜家宅子修的好,养养他的脾气,也是好事。”
瑟瑟才要问,司马银朱从后门进来,开口便道。
“四娘几时和杨家姑娘这般要好了?这么大的雨,巴巴儿叫人送吃食来。”
说着,把手里提篮放到八仙桌上,滴滴答答还淋水。
李真真闻声过来,“杨家?元娘子送的还是二娘子?”
司马银朱摇头,“那倒没说。”
掀开盖子,取出一只精巧的红玛瑙碟子,三只椰汁糕玉兔样惟妙惟肖,趴在红底子上,还用玫瑰酱点了眼。
司马银朱举着盘子看那手艺,仰头算了算。
“他们家姑娘走玉字辈,元娘单名是个‘琴’字,二娘我忘了,三娘好像是‘莹’字吧……”
瑟瑟道,“二娘叫瑶娘。”
李真真拈起一只,颤巍巍的,犹豫从耳朵下嘴,还是咬屁股。
“这个是琴娘做的。”
瑟瑟就着司马银朱手里鉴赏了一回,“女史帮我吃吧,早上才吃了酥山,这会子肚子里冰凉,受不住。”
李真真道,“你不吃,回头人家问起来怎么办?”
“就说好吃嘛,人家好意招待我,难道说不好吃?”
说笑了两句,有内侍来道,夜里在‘画中游’排宴。
李仙蕙问,“画中游在哪儿?”
那束着高山冠的老内侍看来足足有五六十岁,举动迟钝得很,该荣养了,不知为何还在服役,缓缓转身向她躬腰。
“就在山上,只不冲这边儿,往西转过去二里路,依山而建,一座两层的小楼,左右又有楼,后头又有阁,中间几道爬山廊突兀在半空,风景最好。”
“哦,有连廊,晚上就不怕淋雨了。”
老内侍点头。
“郡主放心,府监特特请了高人占卜,说今晚必然无雨,所以才开宴的,您听外头,音声人正在调管弦呐。”
瑟瑟侧耳凝神,果然隐约一线又高又尖锐的弦乐,锃锃琮琮,钢丝儿似的往云里窜。
“画中游那头,山脚下有一汪湖水,隔水听琴最是清亮。”
他颤巍巍地走了
瑟瑟笑道,“人家说大和尚算命只算十年以后,府监敢断言今晚不下雨,万一打脸可怎么说?”
李真真愁眉苦脸,手撑着下巴发愁。
“又是半夜,我可找个什么由头啊?”
“你实在不乐意去就报病嘛。”
李真真烦恼什么她心里有数,十四年前便有过一轮李武联姻,譬如太平公主那般硬配成对的还有二三十桩,所以这回也未必就此打住。李真真的性子不像她洒脱,背地里别扭的很,遇上褃节儿非迎头撞上去,闹个两败俱伤。
她推李真真,“喝两盅去睡罢,晚上我替你支应。”
第55章
天刚擦黑, 果然雨就停了,姐妹俩各坐一顶二人抬的肩舆出来。
因是夏天,四面垂纱都拆了, 就剩个空框子带顶,小风徐徐地吹,凉快么又不是很冷, 还带着一股新鲜的水汽,很是适意。
顺着山道往西拐,越走视野越开阔, 接着道旁羊角灯,连檐角深碧色的琉璃瓦都能看清。
韦团儿在前引路,走几步便回头瞧瑟瑟一眼, 不住赞叹。
“难怪圣人想着郡主, 这么漂亮的人,便不说话,搁眼前看看都喜兴。”
这人真是不会说话,她是个猫儿狗儿给人逗乐么?
瑟瑟淡淡地,“原本我也以为自己生的美, 可瞧瞧莹娘,都比下去了。”
韦团儿嗐了声,替她抱不平。
“奴婢眼皮子浅, 这辈子光伺候圣人了,外头花儿朵儿见得少,莹娘是美,若说坐着不动, 略胜郡主一筹,可美人儿难道是挂在墙上看的么?”
边说边笑, “死水还臭呢,郡主这份儿灵动就强过她。”
瑟瑟瞧她针砭起亲贵之女来,毫无顾忌,随口臧否,便想起韦氏说,宫人没一个值得结交,顺风骑墙,见高枝就攀,墙倒皆因众人推,起哄斗狠架秧子,当面一团火,背地里使袢子……
总之人有一百样坏处,宫人便占了九十九。
其实照李仙蕙所说细细想来,人哪有天生就坏?宫人这些毛病,皆为圣人刚猛无比,留用的人,要么真有本事,要么只会奉承凑趣,如李显那样平平无奇的好人,便两头不靠岸。
所以韦团儿这些话,她只能往低处接。
“姑姑可千万别抬举我,我来的晚,但愿能跟上琴娘她们一星半点儿。”
压低声量,“姑姑侍奉时日长,定然知道圣人不待见我阿娘。”
集仙殿的掌事琼枝出宫后,这炙手可热的位置还空着,韦团儿资历虽深,一日头衔未提上去,一日便当不得她叫‘姑姑’,可她非但不婉拒,反冲前面灯光闪烁处抬了抬下巴,催轿娘快些。
“那不要紧,太子妃少进宫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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