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近的武崇烈被他一推,差点踉跄倒地,李仙蕙亦是大跌眼镜, 骊珠更愕然啊了声。
瑟瑟也觉面上无光,却无暇替阿耶遮掩, 先大踏步上前挡住房门。
来人分明穿的阜绢甲,质地上乘,丝光水滑,日光下闪闪发亮,日常是做仪仗的材料,今日却凶神恶煞,数百柄银枪轰轰耸动,把她堵住不动。
瑟瑟心头也慌,站稳了抬眼再看。
枪林之中,独带兵的郎将手里提把横刀,紧紧跟在领头之人身后,那人除冠散发,红袍也脱了,单穿件白绸里衣,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两人眼神甫一搭上便分外眼红。
武延基仿佛找见仇人,劈手从郎将手里抢过横刀当空狂抖,刷拉拉声响,就要溅血祭刀,司马银朱身形一晃,慌忙往前阻拦,不妨武崇训动作更快,抢先冲到台阶前,死死把住武延基的肩膀。
“大哥!太子殿下驾前,还不弃刀?!”
“阿耶死了。”
武延基浑身冰冷,抬手攀住武崇训紧绷绷的臂膀发抖,春衫轻薄,武崇训掌心竟能觉出他身上孤寒的湿气。
他缓缓转头,扫视李显夫妇,做了个难看至极的笑脸,强压下呜咽重复。
“阿耶被这群狗贼活活气死了!”
没有回应,武延基失焦的目光渐渐转回来,又唤了声三郎。
“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武崇训勉强嗯了声,却未松开。
他方才一瞬间以为是圣人赐死了大伯,又惊又怕,顾不上担忧自家下场,却怕武延基是来找瑟瑟报仇——那种鲜血淋漓的场面,简直不能想象,待听到大伯是气死的,反如释重负。
他的表情看在武延基眼里便可疑得狠了。
一股热血冲上喉头,武延基额角爆栗,怒喝武崇训。
“你在这儿听旨!”
刀尖抖搂得哗哗作响,把至亲挨个儿看过去,却没一个跨步到他身边。
“……你,你们全在这儿……”
他露出迷惑的表情,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又看众人,半晌好像终于明白,却是心头一激,竟呕出一口血来,滴在衣襟上斑斑点点。
李仙蕙站得远,吓得大叫了一声,“武延基!”
欲飞扑上前,却被他遥遥一手指住,痛不欲生地责问。
“连你也……”
他垂下头不肯看她。
羞愤的泪水流下面颊,把唇边刺目的鲜红染成粉色,只想狠狠劈砍武崇训!或者也不单是他,在场每个喜笑颜开的,都是仇敌!
李仙蕙身体僵冷,心胆震颤,怔怔瞪住他,不敢再靠近一寸,司马银朱却不放心,还拽着她胳膊,她抻了几下不动,便回头哑声问。
“魏王死了?魏王怎么死的?”
没有回应,她眼中涌起眼泪,不肯叫人看见,狠狠瞪着天空噎回去。
司马银朱看她冷静下来了,便松开手去扯张峨眉的袖子,托她带琴熏、李重俊等几个小的走远些,骊珠已是吓得哭了,埋头在琴熏怀里不敢看。
武崇训见此场面,自是潸然心痛,更想出声安慰武延基,世上并非再无一人拿他当兄弟,不论魏王府如何,他总是敬他,帮他的,但眼下绝不是追问魏王死因的时候。
“……你干什么拦着我?”
武延基咬牙冷笑。
他懒散惯了,养出一身肥膘,褃节儿上使不出力气,无论如何挣不开武崇训的臂膀,只能睁圆双眼,凶狠地瞪着他。
“在你家新太子面前抢着立功么?攀高枝儿的东西——”
清清嗓子,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
“我呸!”
武崇训浑身狠狠一震,双眸烈火燃烧,仍一动不动地钳制着他。
瑟瑟近在咫尺,看了看武崇训面上狼狈,又望了望武延基。
魏王之死实在她大出意料之外,真想不通,人的气性怎么能这么大?
人家立储,他期望落空就罢了,何必非得死一死,以示委屈愤懑?都照他这样刚烈,李显十四年前就该死了,或是她四叔那时被废,也该死了。
不过事不关己,瑟瑟甚至额外有种解恨的心不在焉,想武承嗣鸠占鹊巢,不知道修身积德,反而欺男霸女,败坏圣人的名声,死了活该!
倒是武延基可怜,丢了太孙宝座,只能来向她撒怒气。
她轻轻叫了声,“表哥——”
兄弟俩一道转来看她。
“大表哥既然来了,就进屋去,大家坐下说罢。我与三郎结为夫妇,大表哥便是至亲,哪来隔夜仇呢?”
“你,你要嫁……他?”
武延基还握着刀,可是那只手臂颤颤发抖,刀鞘上的铜环相撞,叮当作响,生把他的愤慨激烈染上了一丝滑稽。
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滑动,仿佛刚刚醒悟过来,眼前人就是他心心念念,打算请旨赐婚的姑娘,可她阿耶的储位又……
“大表哥,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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