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武延基已经嘀嘀咕咕地转头去看牛车了,边看边赞叹。
要说能干,还是司马银朱能干,瑟瑟瞧面相就比李仙蕙像个女人,所以她给瑟瑟预备的车厢也格外精致,走开老远了,还有股杳杳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败家玩意儿!”
眼看武延基果然如豆蔻所说,活像闻着味儿的土狗跟着走了,司马银朱直咬牙瞪眼。
丹桂在旁迂回地劝解。
“姐姐别生气了,我方才听了半天,他这人倒也没坏心,就是没出息,性子软烂,往后娶了李四娘,兴许能好些,上回上官才人还说,魏王昏聩,就是因为缺了一位贤内助。”
司马银朱大大叹气摇头。
“这种鬼话,不论是太平公主还是我阿娘,都断断不会苟同,也就是上官才人没嫁过人,才说得出口呢。”
旁边杏蕊顿时笑开了,“姐姐也没嫁人,怎的不信这套话呀?”
司马银朱横了她一眼,来不及教训她轻佻,先喝令小厮。
“牵我的马来!”
撩起前襟,掖进素银的蹀躞带,长腿一甩,拽着缰绳一昂头,就令箭般地射了出去,那马上的英姿,比武延基还洒脱。
丹桂自来把她视作主心骨,直看的两眼放光,内廷女官高高低低,足有两三百之数,当中独司马银朱最年轻出挑,她得意地问小厮。
“怎么样?我们宫里的女人,比你们府上男人还强吧?”
第19章
司马银朱拍马返回太初宫,赶在未时再转回来,进门就见小厮牵着一匹清矍的浅黄色大马去马厩。时人买马以肥壮为美,这匹却是肌肉遒劲,神态倨傲,仿佛生来奔驰在山间野地,根本不屑于被人间帝王骑乘。
她一时好奇,才要问,已有人迎上来奉承。
“女史别担心,南阳郡王已送李四娘回来了,人还没走呢,间中说买的吃的玩的太多,叫家里再赶一辆车去接,当真是搬了几十人的吃食回来。”
司马银朱听了莞尔一笑。
那人又道,“我们公子听说,去枕园瞧热闹了,女史也去瞧瞧?”
司马银朱一愣,“郡王还有这个闲心?”
她是宫闱局派出来,专门服侍庐陵王的女史,按例在梁王府有顶檐子坐,可是才跑马回来,浑身热汗淋漓,不耐烦等人抬,索性一气儿跑回枕园去了,没想到园门竟关着,里头男女笑闹之声翻墙而出,她咣咣叩门,拍的山响,竟半日没人听见。
她在外头叉腰生气,却不知错过了好大一场热闹。
原来后日便是正月十四,正经过年,士庶散淡三日三夜,连宵禁也作废,夜里人人戴面具,男扮女装、女扮男装,种种任性妄为之事,都可随意为之。为这庆典,早从冬至日起,洛阳府就沿着天街搭建山棚了,巨型的灯楼正对端门,足有百余尺高。
方才武延基带瑟瑟出去,便见许多百姓聚集在星津桥前指指点点,围观天街两侧聚拢的歌舞百戏艺人,粗略数数,戏场周围五千步,手持各样乐器、玩意儿的艺人就有一万之巨,可想而知,待晚上演奏起来,乐声当可传递至数十里外。此外还有各州县来献祥瑞的龙灯、旱船、马戏、斗鸡,各有各的摊位。
武延基跟瑟瑟聊了一路,竟是臭味相投,分外入巷,比自己夜里睡不着琢磨的美梦还和乐,简直喜不自胜。
因看出她也喜爱热闹玩耍,一时兴起,压根儿没去糖水铺,就在南市买了二十来对五彩鸳鸯、白鸬鹚、大头鹅、斑尾柳莺、绿眉鸭等,通通塞在柳条编的笼子里,一路吱吱嘎嘎带回来。
瑟瑟虽不及公主、县主娇养,也是十指没沾过春水的千金小姐,往常所见飞禽,无外乎白鹤与大雁,至于鸡鸭鹅等等,只在饭桌上与卿相会,一时得了这么些活宝贝,简直乐翻了,坐在香车里不安分,扒着窗子看后头,一径问。
“还没到呢?还没到呢?”
武延基暗自得意,因豆蔻坐着,只得沉稳道。
“表妹别急,将好今天冷,等回去了,院子里多多泼些冷水,等水结了冰,再把它们翅膀缝上,赶着四处乱跑乱撞,上房跳湖,摔个大马趴,才好玩呢。”
瑟瑟想一想就觉得那场面妙极,满口夸赞他。
“表哥真是聪明!真厉害!”
武延基愈发要施展开,两人原是面对面坐着,这车厢也大,塞四五个人没问题,他一抬屁股就挪到瑟瑟左手边,人没贴着,紫色遍地锦的大袖牢牢覆盖住她裙子的飘带。
他装着没发现的样子只管道。
“禁苑的奇珍异兽多了去了,什么犀牛啊,白象啊,寻常人看不见,等过了上元节,我带你去呀。”
瑟瑟往豆蔻那边闪了闪身,绵绵唤了声,“表哥你过去呀。”
话出了口,她面颊上还红艳艳的,仿佛被人推拒的是她,脸上挂不住,赧然笑着往回找补。
“我知道禁苑,阿耶说外头番邦的贡品都养在那儿,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还有会唱歌的贝壳呢,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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