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晚上那会儿,怎么听着像是庄云黛有了什么安排?
今日是初二,是女方回娘家的日子。
二太太因着娘家已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身边唯一剩下个侄女薛凤桃在别院。但二太太是长辈,断然没有长辈去别院见小辈的道理。
是以,今日整个二房都没什么事。
二太太去了小佛堂,给菩萨上了一炷香,祈求菩萨保佑正在流放的大哥大嫂。
但饶是如此,陆优娥对庄云黛莫名其妙就给她安排了一个晚上的行程,还是有些抗拒。
“我不……”陆优娥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个勉强的笑来,“大嫂,我晚上还有旁的事呢。”
陆优娥打算好了,若是庄云黛不识趣,追问她什么事,那她就把薛凤桃搬出来。
她倒要看看,庄云黛敢不敢让大哥去见薛凤桃?
庄云黛淡淡笑了笑:“先别那么急着把话说死。”
她淡淡扬声,“碧柳。”
碧柳端了个托盘上前,托盘上头,盖着一块红布,下面好像有些什么不规则的东西,把红布撑起了一块。
陆优娥皱了皱眉。
这是想拿东西收买她?
陆优娥轻蔑的一撇嘴。
她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别想拿着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来收买她。
“看看。”庄云黛挑眉,示意陆优娥自己掀开。
陆优娥心下哼了一声,面上难免露出几分骄矜来。
她抬手掀开那红布——
等看清红布下的东西时,陆优娥脸上先是有些难以置信,继而,便是煞白一片!
托盘上摆着几样东西,从碧玺手镯,到镂空盘莲金簪,到红宝石耳环,再到一世吉祥的玉梳,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陆优娥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因为,这些名贵的首饰,都曾经是她的。
她脸色白了青,青了白,低低的吼:“这,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你,你把……”
她说不下去了,卡壳了。
陆优娥脸色变幻,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急急道:“你,你是不是从当铺里找来的?”
想到这,陆优娥倒是放松了些,下巴微微的扬了起来:“这些首饰我不喜欢了,当了又如何?”
庄云黛看着陆优娥。
她惯爱打扮得满头珠翠,这次出门回来,身上却只剩下寥寥几样首饰。
庄云黛没什么表情:“谁说这些是从当铺里寻来的?这些,是侍卫从绾花汀里寻来的。”
听到「绾花汀」三个字,陆优娥还有些茫然:“什么东西?这是当铺的名字?”
庄云黛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言简意赅道:“青楼。”
这两个字乍一出来,陆优娥差点跳起来,脸上五彩斑斓:“什么!青,青青青楼?!”
但凡良家女子,听到这两个字,反应大多如此。
庄云黛只平静的看着她。
陆优娥的反应逐渐由又羞又恼,变得有些茫然。继而,又从茫然状态,想到了什么,原本五彩纷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
“怎么会?”她难以置信,喃喃自语,“怎么会在青楼?”
她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眉眼一下子放松起来,喃喃道,“是了,这些本就是我给江公子让他拿去当了改善生活的……既是当铺,被人买了去也实属正常……”
她一遍遍的这般说着,好似这样就能让她再安心一些。
与其说是说服庄云黛,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庄云黛对陆优娥这副模样,早在她的意料之内。
她倒也不意外,只缓缓道:“你长于深闺之中,不知道京城有个行话,叫骗彩。”
“何谓骗彩?”
“就是一些家道中落,心术不正的男人,穿上他们的好衣裳,靠他们的好口才,好相貌,专门骗一些只带着丫鬟出来逛街,看上去天真无知的小姑娘,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拿自己的首饰,体己银子,来供养他们——一般来说,大家族里哪怕发现了这些,为了这些小姐的颜面,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骗彩,实则骗财。只不过在那些骗子眼中,这些骗来的资财,都是些供他们吃喝玩乐的彩头罢了。”
陆优娥脸色一变,脸色难看极了,脱口而出:“不!江公子不是那等人!”
一开始,是她没有看路,撞倒了江公子,江公子扭倒了脚,却没有责怪她分毫,反而还自责怕她哪里受了伤。
就连那些首饰,也是后面两人相熟后,她硬要塞给江公子,让他去置办些笔墨纸砚,好好读书的——她想着,等两年后再开春闱,以江公子的才学,定然能高中。到时候,他就可以来国公府找她爹娘提亲了。
为此,还跟坚决不肯接受财物的江公子吵了一架。
江公子看她要哭了,这才受了那些财物。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骗彩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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