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石慕岩赶回医院,陈复止已经不见踪影。
石慕岩脑中的热血微降,他问刚才坐在他们身边的男人,有没有看到陈复止去哪儿了。
那个男人思索了一下:“刚才那个年轻人啊?你走了他也走了,已经有十来分钟了吧!”
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石慕岩心里一凉。
陈复止走了,在他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毫不犹豫走了。
生怕甩不掉他,甚至到了骗他把他支走的地步。
原来,他已经被这么讨厌了吗?
石慕岩心里发冷,哆哆嗦嗦摸出手机,给远在老家的妹妹拨了过去。
他需要安慰,需要妹妹告诉他,他没有那么坏
当年妹妹是不想这么早嫁人的,但是他们当地的习俗是这样,女孩子要是不继续念书了,不结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爸妈匆匆相看了两个后生,看对方家里条件不错,就把妹妹嫁出去了。
家里条件不好,爸妈彩礼拿在手里,也不给妹妹嫁妆。
妹妹就没有底气的去了别人家。
一开始,日子还是好过的,妹夫虽然年纪轻轻就爱喝酒打牌,但好歹还是会过日子的人。
直到大宝生了,妹妹家里上面有婆婆立规矩,下面有只会哭闹的孩子,生活一下就难起来了。
因为没有带嫁妆过去,婆家人暗地里说妹妹是他们买来的,就该听他们的话,还逼着妹妹生二胎。
一胎已经精疲力竭,妹妹哪敢再生一个。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父母的意见也是嫁过去了就要听婆家的话,妹妹跟婆家才是一家人。
妹妹遭受不住,加上婆婆挑唆,她和妹夫关系越来越僵,直到妹夫开始动手打妹妹。
一开始只是喝醉了打,还懂得避着人,躲开孩子。
但是时间长了,那个畜生从打骂弱小中找到快感,他的暴行越来越过分,有时候打牌红了眼,回家二话不说就关门打人。
妹妹的婆婆只是在院子里走着,抱着大宝站在门口,对着妹妹的房门说,“看到没有,跟你妈一样不听话,也打死你,以后大宝别跟你妈亲,跟奶奶和爸爸亲。”
妹妹本来就是没什么有主见的人,这几年更是被打怕了。
老公让她干活就干活,让生孩子就生孩子。
直到二宝七个月的时候,很久没有行房的畜生带回了一个年轻的太妹,当着妹妹的面上床,还要妹妹照顾他们两个。
再受欺负的媳妇,那也是正头老婆,也是两个孩子的妈。
妹妹受不了屈辱,开始反抗,但是换来的却是更加暴虐的毒打。
妹妹再也无法忍受,她想起还有一个出去打工的哥哥。
她为了活命,什么都不要了,连夜偷了柜子里的钱出来,按照哥哥寄来信上的地址找了过来。
妹妹露出乌黑刺目的伤口,抱着他哭,但也仅此而已。
她不敢离婚,不知道离开那个男人,怎么生活下去。
她不敢想象,离开了那个家,她还能和两个孩子在一起吗?
她也只会哭了,生活的苦难,早已磨平了她对生活的幻想和年轻人的活力。
石慕岩支支吾吾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妹妹。
自从他发达后,就给妹妹在县城买了房子,让妹妹在家安心带孩子。
他很庆幸当年妹妹来找自己,也想通了,不再依赖那个畜生,否则妹妹说不定已经死了
听着哥哥在电话里痛苦的声音,石慕蝶眼泪唰地掉下来:“哥,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那时候我想不开,我觉得活不下去了,我站在马路上想死,是复止哥把我拉了回来。”
石慕蝶声音带着哭腔。
石慕岩大脑有一瞬间的麻痹,他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是复止哥叫我不要告诉你的,他说你心思重,压力大,跟你说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自己痛苦。”石慕蝶一直不知道这些年怎么了,哥哥为什么跟复止哥不来往了,她一直记得复止哥的恩情。
“你一直以为是我自己想通了离婚。哥,你这个人一直只看得到眼前的东西,根本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奔溃。是复止哥安慰我,跟我说跟我说了一些他的事情,他告诉我,他活成那样,也撑下来了。我也可以,我要是死了,大宝怎么办?二宝都没来得及到世上看一眼。他给了我两万块钱,让我回家好好生活,不要害怕。”
石慕蝶颤声质问:“哥,你跟复止哥究竟怎么了?”
石慕岩像坠溺的乞儿,这一刻他又冷又无助。
他究竟对阿止,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还在怪阿止不领情,是他亲手把阿止推走的。
阿止,明明一直那么好,他却亲手,把那个人弄丢了。
石慕岩痛苦的闭上眼:“我知道了。”
声音干涩,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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