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明白的心里都明白了,但如今她人在宫禁,怀揣巨财,身边又全是皇后的耳目,她不能轻举妄动,以免重蹈前世孤
掌难鸣的复辙。
只有等到及笄宴上。
前世太子与傅妆雪在假山后幽会,她还一门心思地为其遮掩,这一回,她不会那么傻了。
——便让所有来宾当面看一看太子的丑行,待眼见为实,舆论四起,她便可以全身而退。
好在,也等不了几日了。
簪缨一走,乜着她背影远去的小庾氏便眯起眼。
“娘娘,”小庾氏倾身低语,“妾身方才冷眼瞧着,这小女娘今日可有些不像样,面上一直淡淡的。莫不是……临近及笄,她自忖身价不同,便做张做致起来了?”
庾皇后回想傅簪缨方才的模样,虽有些呆蔫,却也是年年暑伏时的老令儿了。她向后靠着隐囊,没什么表情地问陆媪:
“她这阵子可曾见过什么人,听过什么闲话,又或读了什么闲书?”
陆媪忙道:“娘娘放心,小娘子没有会见过外客,入眼的书简奴婢都检查过,近来温习的还是《孝经》、《女诫》。”
“这便是了。”
庾皇后听罢舒心一笑,指尖点点小庾氏,“鹧奴你啊,性子还是这般躁。”
凤尾花汁染就的鲜红蔻丹,极衬那张雍容华贵的面孔。
她悠悠地笑:“你可知,本宫为何从不养狗?”
簪缨回到玉烛殿时,太子已经走了。
她半句也没过问,时至晌午,平静地用午食,吃了多半碗紫绀米粥,一个裹蒸,配的是鸭肉羹和莼菜笋丁。
撤席时春堇喜道:“今日小女君的胃口好,多用了不少呢。”
簪缨的食量一向小,每餐不过三盏盘,夸张些说,连入口的米粒都有数的。
不是她挑嘴,是一吃多了,心口便不受用。
但上一世流连病榻的那几百个日子,让簪缨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什么比一副好体魄更要紧。
那种生不如死又无能为力的滋味,留给她的阴影太深了。
她不要自己的身体再这样弱下去。
能自己掌握的东西,通通要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饭后,女使秋葵在净室备好了沐桶,簪缨也道不必。
秋葵惊异地看向春堇,小娘子每逢出汗必要汤沐,夏天尤其如此,一日三浴也是有的。今日天气炎热,何以竟破例了?
“身上也不觉怎么热,撤下去。”簪缨挽起大袖,略松开腰上的绦带,细柔的指头捏住丝帕,轻拭刘海下闷出的薄汗。
后背多少还是感觉有些黏的,但簪缨想,必是她从前活得太娇的缘故。想阿母从前舟车奔劳地去各地谈生意,难不成也一日三沐吗?
眼下有比洗沐更重要的事情,她唤了声春堇姊姊,“过去杜掌柜贡进宫来多少东西,都是由姊姊过手入库的吧,列张单子来,我想瞧瞧。”
连午觉也不歇了?春堇闹不清小女君的心思,今日从清晨起来,她便隐约觉得小女君有些不一样。
放在从前,像这些中馈庶务,皇后娘娘不曾教,小女君也不感兴趣,是半句也不过问的。
不过凡是小女君的吩咐,她皆不违背,应了声喏,着手去统计数目。
这一统计不要紧,原来簪缨入宫十二年,杜掌柜身为唐氏商号在京城的首席大查柜,每一季献给小主子的用物都极为可观。
从衣食日用到赏玩玉瓷,再到文房之物闲玩之器,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杜掌柜寻不来的。
直到向晚,熊形青瓷灯槃的油膏都添了两添,春堇的单子还没有列完。
在她右手边写满字迹的竹简,已经从书案这头铺展到那一头,余者堆委在地。
簪缨让春堇且歇下,到次日,她在窗下啜着菊花饮子,命仆从先将竹简上罗列出来的有一样算一样,通收到箱子里。
期间陆媪过来,见殿里翻箱倒箧的,先唬了一跳,弄清状况后诧然揶揄:“小娘子还未及笄,便等不及要将嫁妆搬到东宫去了。”
待她转身看到排在耳室的五口红漆大箱,敞开的箱口皆般般堆满,什么紫毫金砚,牙梳宝镜,凤履蝶钗,云锦翠玉,随手拿出一样都是不俗之物,又不由得怎舌。
簪缨撂下盏子,清软的嗓儿慢慢吐出话音:“我自幼失父失母不假,论到备嫁,却也有人替我张罗,没有上赶子自备,惹人说嘴的。不过是些随常戴的玩的,傅姆从来教我尊卑有序,谨言慎行,今日倒以身作则?”
陆媪听得老脸一热,自讨了个没趣。
心里讪讪想:便是一门公卿之室的嫡出娘子,怕也不拿出这等份量的嫁妆。而如此令人眼热的家当,啧,在人家眼里只不过是随常用的玩的。
这边的风吹草动,没一时就传到了显阳宫。
庾皇后听后没当回事,反问陆媪:“太子是不是自昨日离开玉烛殿,就没再去过了?”
陆媪道是,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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