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浓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又道:“暂代驸马职务的,正是?给你们证婚的方大人,他前不久才调任工部,对礼部的公务也熟悉,能帮衬一二。”
“总之?,你家郎君他言之?凿凿,江相?未曾寻到错处,只好松口应下来。”
元妤仪眉间的愁绪却更浓,浑身?彷佛脱了力,只觉得心中彷佛空了一块。
纵使季浓只说了个大概,她也能猜到当时的情形,谢洵既然一开始没有打断江丞相?,想来是?不打算搅和进这摊浑水,抑或是?想等着旁人来破此局。
却没想到,最后无一人可用。
最初的沉默,恐怕是?还记着她上次说过的话吧,她怀疑他的忠心,因此他开始藏拙,尽量避免短时间内升迁过快的情况。
可是?现在终究还是?打破了这样的想法,倘若他再瞻前顾后,江相?真的派了刘宜前去,事情的发展将不再由景和帝控制。
季浓瞥见她脸色苍白,心中也不免担忧,遂道:“早知你这样记挂他,我无论如何也要听表哥的,将这事瞒下来。”
元妤仪摇了摇头,“你又能瞒几时?”
少?女?的话音一顿,勉强扯了扯嘴角,“况且如果?不出意外,今晚下值回来,谢洵也会告诉我的。”
季浓一噎。
元妤仪知道,谢洵一定会将这件事告诉她。
两?人才撕破那层如幻影般的纱,倘若他真的在乎她这个公主的想法,就?一定会说出来。
若是?他也选择了隐瞒,元妤仪又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第一反应一定是?谢洵想要迅速获得功绩傍身?,才会不顾危险前去赈灾。
“不对。”
“此次赈灾若真如兖州邸报上所说的那般严重,想来陛下也要撰写罪己诏,江相?铁了心要插手,他提出另一个跟随的人是?谁,刘宜么?”
季浓微愣,知道一点都瞒不住,敛眸道:“是?河西禹州的肃王。”
元妤仪猛地?起身?,眼里是?遮掩不住的错愕。
肃王是?皇族旁支的子嗣,也是?父皇亲封的郡王,早年在跟北疆打仗时中了对方的奸计,所率的五万精锐部队最后仅存不到百人,他自己也跛了一只脚。
虽说最后他也斩杀了敌军首领,可这样惨重的损失已然酿成,然而?父皇终究不忍,留了这个堂弟一命,肃王也离开京城,自请前往河西禹州。
三?年前景和帝登基时,肃王还表示臣服顺从,怎么这才三?年过去,也按捺不住滋生的野心?
元妤仪咬牙斥道:“忘恩负义。”
此去兖州,若成自然是?举世之?功,千古流芳,肃王若是?前往,无论做了多少?,落在天下百姓眼里便是?心怀万民?。
时间久了,这样的舆论稍稍酝酿,便会造成不可估计的后果?。
少?帝和一个正当壮年的藩王,这两?者本身?就?是?矛盾。
季浓明白她心中的怒气,忙轻拍了拍她微颤的脊背,劝道:“阿妤你莫慌,三?哥哥也在宫中,定会斡旋此事,再不济他也可以跟着驸马去兖州。”
元妤仪强撑着镇定,只是?无奈地?凝望着季浓的眼睛,“祁三?终究只是?公府世子,又常年待在通辽二州,虽有战功却无声势,难与肃王相?论。”
季浓也知道这件事棘手,心里恨极了狼狈为奸的江丞相?和肃王,只暗骂他们无耻至极。
元妤仪却下定了主意,朝内室走去,沉声唤道:“绀云,进来替我梳妆更衣。”
季浓满脸诧异,撩开珠帘望着义无反顾的少?女?,语调惊愕,“你要进宫?”
少?女?纤白的手指落在衔凤赤金步摇上,抚摸着上面?凸起的凤纹,郑重地?点头,“此事只有我可以。”
只有她的身?份远在肃王之?上。
尊贵,而?无可指摘。
季浓眼底已经蕴起一汪泪,“万一真如邸报所言,食死人、肉白骨,官员上下沆瀣一气,那就?是?人间地?狱,殿下前去,便有万分的危险。”
绀云已经进来替她梳发。
元妤仪闻言,眼中却无甚波澜,只是?无奈道:“我不去,此事交予肃王,又何尝不是?自掘坟墓呢?”
季浓的一弯远山眉越皱越紧,又不死心地?劝道:“我瞧着你家郎君不像腹中空无一物的草包,瞧着也是?能担事的,让他自己去,你就?好好留在上京不行吗?”
元妤仪指尖微凉,听她说完这话神情一僵,旋即想到了一个滴水不露的解释。
“驸马对我未生反心,若是?旁人挑拨离间才更糟;何况我去了才能真正代表陛下,阿澄登基三?年,也确实需要这个机会安抚民?心。”
季浓放下珠帘,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珠,想说的话都堵在嘴边,沉默着走了出去。
元妤仪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少?女?明艳的脸难掩愁色,轻叹一口气,一言未发。
她从来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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