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瞥了一眼赵子宇，压下心里的恨意，看着赵岚点了点头：“对，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赵岚挠了挠头，有点窘迫的道：“是这样的，我昨天报名了基地内的治安队，然后今天要去进行考核，我不放心赵子宇一个人在家里，我想把赵子宇寄放在你这里一天，可以吗？”
昨天他带着赵子宇在城里转悠熟悉路线时，有好几波人上来问他这个孩子卖不卖，一遍又一遍，问得他心里毛毛的。
得亏是在城里，那帮人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要是在城外说不定就直接抢了！
今天治安队的个人考核，他不方便带赵子宇去。除了顾暖，其他人都有事情要忙，而且寄放在顾暖这里，他很放心。
毕竟顾暖的实力，他是有目共睹的。
顾暖颔首：“可以啊，正好我今天也不打算出门。”
听到明确的回答，赵岚心里一喜，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一点小小心意，我这外甥就麻烦你了。”
顾暖摇头没要：“物资越来越难弄到，大家都是初来基地，生活本就不容易，你不用这样。”
赵岚却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硬塞到顾暖手上就跑，声音随着他跑时高低起伏：“时间紧我就先走了！小宇你要乖乖听姐姐的话啊！”
赵子宇双手做成喇叭状，冲下面喊：“知道了舅舅！”
这种群租房的隔音不太好，从这里都能隐约听到赵岚下楼的脚步声。
顾暖拉开门，“小宇进来吧，外面冷。”
“好——”赵子宇走进去，把书包卸下来放在桌子上，追着白手套要抱抱。
顾暖把昨天的木渣屑放了点进火盆里，然后又放进一些木头块进去，把火给点燃。
屋子里青烟冉冉升起，顾暖打开点窗，让空气进来。
罐头和绵绵已经过了活蹦乱跳的年纪，成天吃了就趴在狗窝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小软好似有无数发泄的精力，总喜欢跑来跑去的。
顾暖直接拉开铁笼，把这家伙关了进去。
这笔债，她迟早要替萌萌讨回来！
青烟冒完火势起来，顾暖把三脚架放在上面，把锅子放在上面然后把烧开的水倒进去，然后放了一把面条。
“小宇，你吃早饭了吗？”
赵子宇坐在矮凳上，怀里揣着个软乎乎的猫，稚嫩的脸庞上闪耀着火光，小手指着靠墙放着的高脚桌，期待地看着顾暖问：“在家里吃过啦！姐姐，我可以祭拜萌萌姐姐吗？”
顾暖抿起唇：“嗯。”
那天把孙晓萌的骨灰拿回来后，顾暖并没有找地方安葬，而是带回了自己家。
昨天打家具时，她特意叫安仁单独打一个高脚独桌，就是为了把孙晓萌放在上面。
赵子宇站在高脚桌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水灵灵的大苹果，上面附着一层白霜，这是昨天舅舅在超商花两百块买的，就是为了拿给萌萌姐姐吃。
以赵子宇的身高只能看到骨灰盒的盖子边，他正要转头叫顾暖帮忙，就发现人已经站在后面，仅仅相隔一米距离。
赵子宇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对着顾暖天真的笑着问：“姐姐，我够不到，可以帮我把苹果放上去吗？”
顾暖讳莫如深看了眼赵子宇，接过苹果放在骨灰盒前面。
赵子宇眉眼弯弯地道谢：“谢谢姐姐。”
顾暖扯了扯嘴角，“不客气。”
赵子宇昂头看着骨灰盒的盖子，虽然看不清其全貌，但他的诚意并没有因此而减少，诚心的双手合十，闭起双眼认真的祭拜。
萌萌姐姐，谢谢你救了我，以后我一定带着你的那一份生命好好地活下去，不会辜负了你当时救我而受的痛苦。
希望你在地下能够安息，我会一直供奉你的。
顾暖面无表情地站在后面，手却不自觉地摸到后腰处，那里放着一把她贴身随时带着，用以急用的锉刀。
垂眸看着赵子宇因低头祭拜而露出一截的脖子，那是温热的，有生命的，能够自由活动的生物。
而萌萌却要慢慢等着血流尽，最后变得全身惨白，再不会有一点温度。
凭什么
她的萌萌明明没有出一点差错，却要无辜丧命。而这个擅自跑出来的家伙此时此刻却能够活得好好的。
赵子宇能跑会跳，她的萌萌却化作成一捧灰，扬风一撒就什么都没了。
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
顾暖眼眶猩红，眼中的恨意犹如熊熊烈火般，无穷无尽地焚烧着她的内心。
后腰处的锉刀一点一点地拔了出来，顾暖轻蔑地盯着赵子宇，就如在看一个死人般。
手中的锉刀缓缓举高，就在挥下的瞬间——
赵子宇抬起了头，看着骨灰盒乖巧脸庞，糯糯叽叽的声音问：“姐姐，萌萌姐姐会喜欢这个苹果吗？”
听着稚嫩幼子的嗓音，顾暖眼中的恨意刹那间分崩离析，不动声色地将锉刀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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