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外居住,不准再干预政事。
面对那群提出异议的老贵族,处邪朱闻没有手软,在接下来的两年中,依次将他们翦除。
但在事情刚发生的那段时日中,则南依曾经暗中派人查过,其实处邪朱闻当初已经带人追到了柘山关下,在乌石兰即将被大承人发现时,他还有最后的机会能够除掉他的性命。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据被他带去的属下所言,那个时候,就在小王子已是强弩之末之际,摄政王朝乌石兰射了一箭。
但不知为何,那一箭居然射偏了,飞驰的羽箭没有刺穿乌石兰的喉咙,而是擦着他的发间掠过,最终落到了他身旁的空地上。
那是处邪朱闻仅有的机会,因为那一箭过后,柘山关的守关士兵就发现了关外的异状,叱喝声乍然而起,处邪朱闻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我是亲眼见过摄政王的箭法的。”则南依抬起手,纤长的手指指向了远方的山林间:“见到那棵杨木了么?”
顺着她指的方向,杜昙昼见到百步之外,有棵茂密的杨树,其上枝叶茂密,绿色的枝条在风中轻晃。
其中有一根最为翠绿的枝叶,生长在树顶,那片嫩绿的叶子不过指甲盖大,小得几乎看不真切。
则南依:“就是那样的一片叶子,处邪朱闻也能搭弓便射,一击而中。你说,当时在柘山关外,他为什么就射偏了呢?”
“是风。”
杜昙昼答得很快,他眼神笃定,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柘山关外风势极大,风向不定,大风会从四面八方长年不断地吹来,即便是最出色的弓箭手,也会失去准头。”
则南依慢慢转动眼珠,一点点看向杜昙昼。
他刚才的话听上去,特别像是在为处邪朱闻辩解,想要为他和他的失手撇清关系。
但则南依很清楚,他想要和处邪朱闻撇清关系的,不是他的箭法,而是那个从他手里活了下来的人。
——那个叫做乌石兰的夜不收。
杜昙昼毫不在意她的审视,一动不动地坐着,任她锋利的目光在脸上刺探。
须臾后,则南依盯着他的眼睛说:“也许吧,也许百发百中的摄政王在面对背叛他的侍卫长时,真的会因为大风而失了准头。那你呢?中原人,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看似非常简单的问题,却把她面前这个俊美的大承男人问倒了。
他像是第一次思考这件事,在微蹙着眉头沉思良久后,他才低声答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次来,只是想把一个人完完整整地带回去。”
则南依看他一会儿,又问:“你见到那个人了么?”
“还没有。”
“你会在什么地方见到他?”则南依立刻追问。
“不知道。”
则南依皱眉:“不知道?那你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杜昙昼垂下眼帘,低沉的话语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眷恋:“我没有计划,我只是希望,再见到他的时候,可以不要看到他受伤。”
他的尾音压得很低,几近含糊不清,以则南依的汉话水平,还不足以保证自己没有听错他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则南依突然站起身:“罢了!面对处邪朱闻这样的对手,做多少准备都是不够的!就今天吧,他也没有给我更多的时间了。”
“则南夫人的计划又是什么?”杜昙昼原地不动,目光灼灼。
则南依拍了拍裙摆上的沙土:“我可不像你们中原人那么神秘,我带你去看个地方。看完以后,我要请你告诉我,一旦我与处邪朱闻翻脸,你们大承究竟能为我做到哪一步。”
则南依在王都郊外的别馆,建在群山包围的一小块山谷之中。
这座别馆并不大,只占了山谷的一个角落,周围明明还有相当大的空间,却没有扩建出去。
担心后面还有会处邪朱闻派出的刺客追来,为了掩盖行踪,三人弃了马车,一路步行至此。
来到别馆外时,太阳已越过中天,开始朝西沉去。
杜昙昼环顾四周,问:“这样一座小小的府邸,难道还能藏得下千军万马?”
“别心急啊。”
则南依从发间取下一枚金簪,管家接过来,用它打开了别馆门上的铁锁。
“跟我来。”则南依率先走了进去:“我让你看看,这里到底藏不藏得下千军万马。”
就算把整座山谷都囊括进来,也绝对放不下成千上万的战士,但对于一座兵器冶炼厂来说,就足够大了。
在则南依的别馆下方,遍布着四通八达的地下甬道,甬道尽头,金属的敲击声不断传来。
跟在则南依身后越走越近,杜昙昼逐渐看清了里面的一切。
面前这片开阔的空间里,至少有几十个冶铁匠在打造兵器,蒸腾的铁水冒出热气,氤氲成浓雾遍布其间。
烧得通红的铁块在工匠手中,逐渐被敲击成弯月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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