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让所有人都白死吗?!”听到外面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那人几乎是在嘶吼:“没有时间了,他马上就要来了!快动手!”
莫迟牙根紧咬,满口都是腥咸的血味,他颤抖地举起刀,手心全是冰冷的汗水,心脏疼得几乎要裂开。
“我不会怪你的……”那人闭上眼睛,低喃道:“来世,希望我们能当一回真正的亲兄弟……”
手持尖刀的焉弥士兵破门而入,咒骂着冲了进来。
莫迟骤然睁大双眼。
屋内寒光一闪,灼热的鲜血喷溅涌出,如血雨般四散而下。
满身是血的他踉跄着半跪在地,死死闭着眼睛,痛苦地攥住胸口。
地毯上的番莲花吸满了人血,摇摇晃晃地伸出枝条,像索命的恶鬼般将他牢牢缠住,脚下腾起红莲业火,永无止境地灼烧大地,顷刻间便将他焚烧成灰——
莫迟腾地坐起来,眼睛睁得极大,瞳孔紧缩成一线,满头都是冷汗,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
他张着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过了好半天,才迟钝地意识到,耳边粗粝的呼吸声,是从他自己口中发出的。
隐约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汇聚而来,愈演愈烈,莫迟想要握拳抵御疼痛,双手刚刚攥起,就被疼得一个激灵,浑身倏地一抖,像是被谁狠狠打了一鞭。
他急促地倒抽着气,摸着黑狼狈地去够柜子上的烟管,手在上面摸了半天,非但没有抓住,反而把烟管碰掉地上。
他顾不得穿鞋,身体一翻滚落床下,在地上着急地摸索。
噩梦中的景象牢牢占据着他的脑海,五脏六腑在疼痛中叫嚣,贴身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
被赵青池救回柘山关后,在焉弥留下的旧伤时常发作,尤其是夜深人静时,痛楚几乎夜夜都要席卷而至。
平常,只有添加了安神药物的那枝烟管,能够暂时缓解他的痛苦,但此时那烟管就像故意为难他那样,就是不让他寻见。
黑暗中,莫迟跪在地上焦躁不安寻找,手都被不平整的地面划出好几道擦伤,钝痛让他直不起腰,噩梦中见到的景象还在眼前萦绕。
突然,一道幽幽的香气从虚空中散出,慢慢渗进他的鼻腔,莫迟像溺水的人一样拼命吸了几大口气,那香气温润地流过疼痛到蜷缩的经脉,竟缓缓疏解了他的痛苦。
莫迟手撑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每一次喘息都用尽了全力,粗粝的呼气声在房中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里的痛感终于如潮水般缓慢退去,莫迟抬起布满冷汗的脸,无力地向后软倒,重重靠向床沿。
许久以后,一点点缓过劲来的他才终于意识到,那股代替了烟管抚平他伤痛的气味,是杜昙昼身上的兰花香。
第4章 悬崖拉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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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西城门外。
杜昙昼的马车早已在此等候,莫迟如约而至,刚伸出手,车旁的杜琢就为他打开车门,莫迟很不习惯被人服侍,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才放了下去。
车厢里放了暖炉,里头装了烧红的炭,带来绵密的热意,杜昙昼又换了身与昨天不一样的常服,白底的外袍上绣了烟青色的水墨纹,不变的还是那股矜贵的兰香。
莫迟想到昨晚的事,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他迅速垂下眼帘,本以为不自然的眼神能被遮住,没想到还是被杜昙昼眼见地发现了。
杜昙昼怔忪片刻,从小桌下取出一个食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个被竹叶分隔开的小点心,每块点心的造型都不同,看上去十分精致可口。
莫迟用探寻的眼神望向他。
“时间还早,没吃饭吧?这是我府上的厨子做的早点,要是不嫌弃就随便吃点。”
杜昙昼完全会错了意,还以为莫迟那表情是饿的。
莫迟则在心里暗道:这些一看就费了老大功夫才做出来的只是早点?还让我不要嫌弃?京城里的官老爷过的都是什么奢侈日子。
“不必了。”他冷硬地拒绝:“来的路上我吃过胡饼了。”
车厢内的氛围一时有些凝滞,杜昙昼不动声色地打量莫迟,见他身形纤瘦,衣着又十分单薄,粗布衣服洗得褪了色,想来已不够保暖,露出在袖子外的指尖通红,像是被冻出来的。
再想到他租住的地方,想必很是囊中羞涩。
冬天的胡饼摆在摊位上卖,很快就会被风吹得梆硬,一个又硬又冰的胡饼怎么够吃?
杜昙昼装作不经意地说:“这些点心放到中午就会坏,你要不吃,等我拿回府里就要扔掉了。”
莫迟的眼睛微微睁大,眼底闪过诧异,分明是在说:食物还能这么浪费?
这一点点细微的神情变换,已经是杜昙昼在他脸上见过的最生动的表情。
见莫迟信了他的话,杜昙昼收回目光,取出一双筷子摆在盒上。
车外,杜琢喊了声“驾”,车轮缓缓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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