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一把生锈的钝刀缓缓刮擦是不会让人瞬间崩溃的,只是精神上会逐渐濒临破碎的边缘,而我大概懂这种感觉了。
季理清付诸一笑,随即踏进了这个犯罪现场。
“好了。别害怕,晚烟。”
“把这一切都交给我。”
季理清比我大八岁,所以她永远走在我的前头,这是命定的事情,我无法改变。
这不能怪我。
葬礼上,我流不出眼泪,看着那个小盒子,才终于放下心来。而季理清在我前边,哭得很隐忍,眼睛都是红血丝,脸色惨白得吓人,任谁见了都要心疼,再称赞一声孝顺。
“谁也没想到你爸爸会楼梯踩空唉,节哀。”
我意识到有人在和我说话——楼梯踩空吗?原来季理清是这么解释的。
无论如何,季理清都算救了我一条命。也因此我不再讨厌她,我还是怕她,但我开始爱她。
她说一我不敢说二,她叫我好好学习我就学,叫我做什么我都去做。
当然,我本来并不是这么乖巧的性格,这副模样让我很累,所以上了大学后,我试图寻找让自己好受些的办法。我谈恋爱,和不同的女生交往过,我对她们很好,起码在物质上我付出很多,她们只需要向我流露爱意就好了。
只不过我还是很累,我时常觉得自己灵魂出窍,好像静静地在一旁冷眼看着肉体装出很体贴的完美恋人形象。
我不爱她们,那我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大二下学期,我终于空闲下来,不再谈恋爱,但是偶尔会带人回家,就只是很单纯地做爱。季理清碰到过两次,所幸她不管我这事,只是回来的次数减少了,这正合我心意。
大叁上学期的某一天,我和狐朋狗友去吃饭,路过了一所高中,身边的人贼眉鼠眼地戳我的手臂叫我去看校门口的身影。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时姝。
她站在公车站牌旁边,许是在研究路线,神情专注。额前的碎发被不安分的风吹动,几缕发丝拂过她的脸颊,明明隔着一道马路的距离,我竟有种想要伸手替她捋顺的冲动。
“好漂亮。”
——我把内心话说出来了吗?
“是不是啊,晚烟?”
哦,原来是旁边的人说的,但高中生,大概是未成年,我倒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我收回目光,假装不在意,“饿了,快点吃饭去。”
但第二天我就自己偷偷又过来了,这么多学生一起放学,但我还是第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她。
这次她和朋友一起出来的,两个小女生结伴去了旁边的甜品店,我运气很好,她们选择了靠近透明玻璃门的这边,我能把她观察得清清楚楚。
她点的是一块红丝绒蛋糕,一边吃一边笑着和朋友说话,看起来很开心。出于好奇,我也走进那家甜品店,点了一模一样的蛋糕,坐她们隔壁桌吃。
味道实在是普通,可能是我不喜欢吃甜食吧。我放下叉子,假装玩手机,实际耳朵一直朝隔壁桌那边竖。
“小时,你那块怎么样?”
——她的朋友是这样称呼她的,小时?那名字就是带了一个时字吧?
我特意挑的对面坐,因此目光飘忽一下就能看到她的脸,我看到她先是吐了一下舌头,然后压低了声音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一般般啦,可能是我不喜欢吃甜食吧。”
我假装滑动屏幕的指尖一顿。
真巧。
第叁天、第四天,我频繁地去她的学校附近,每一次都能看到她,甚至偶尔视线还能对上,我觉得我们是极有缘分的。
她大多时候都在等公车,回家的时间很规律,大概是个乖乖女。
我没有想招惹的,我想我的新鲜感过去了,这一切也就过去了。于是我刻意降低过来的频率,从每天都来到隔天,再到一周一次,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我想我的这副模样被其他人看到了,会蛮好笑的吧?我忽然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我是喜欢上一个高中生了吗?一个没有接触过、说过话,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高中生?
于是我决定再去看她最后一眼,然后和她就此别过——当然是我单方面的别过。
又去到了她的学校,这天和往常有些不一样,明明是放学的时间,却只有叁叁两两的学生走出校门口。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打开手机果然发现来错了时间,今天是周末。
我有些气恼,自己竟是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又觉得这或许是上天的指引,那就这样吧,没见到也是最后一天,我再也不来了。
我是这么想着的,但身体形成了肌肉记忆,还是不自觉地抬眼看向那块公车站牌。
还是隔着一条马路,她站着那里,我们对上了视线。
我一定很傻,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奇迹般出现在那里的她,而她只是有些不解地眨动眼睛,但还是友好地对我勾起了嘴角。
脑袋空白了半晌,我就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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