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心里想笑,也不知道这各方博弈到最后有几人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从勤政殿出来时,秋日的冷风全都灌了进来。他接过梁公公递过来的大氅,又由乘着轿辇悄无声息离开,就如同从来没有进来过一般。
他其实不太意外这件差事会落在自己头上,毕竟江南的事处理不好,他死在江南便给了一个对江南动手的借口;倘若他真的查出来,那么江南世家的怒火都会集中他身上。
京城人都说他受宠,他曾经也是这样觉得的,总觉得自己在皇伯父心中的地位说不准和太子差不多。可渐渐他才看清楚,他从头到尾就是被当做一把刀养着,一把专门处理见不得人事情的刀。至于刀会不会受损,会不会废掉,则是完全不用考虑的事,毕竟后面还可以有无数把刀替换。
他自嘲地笑着,怎么早些年就完全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对那么点滴的温暖摇尾乞怜,像是一条狗般活着。一个生而克母、连父亲都不在乎的人,又有谁在乎?
不过他倒是想瞧瞧,他走上高位了,谁还能当得了黄雀。
秋日清冷,聚拢的雾气侵袭身体,却被大氅阻挡住所有寒气。于是雾气就化作水珠,落了满肩。
顾淮安被长乐推到庭院时,见到主屋还燃着的灯火,稍微愣了愣,才让人继续推他进去。才进门,他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分线的小丫鬟,神情专注,目光极为温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有过超出寻常的亲密,他此时才有小丫鬟确实生得不错的认知。粉唇桃面,肤色莹白,濡湿的杏眼里映着烛光,透着股说不出来的风情。
见到有人进来,小丫鬟抬起头侧过看往外面看,杏眼弯弯,高兴道:“世子爷回来了。”
仿佛天生就是这般热情。
但是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多半是装出来的,装得对他上心,装得对他喜欢。实际同其他人没有任何分别,都是满心算计,就等着他势弱扑上来反咬一口。
他望向女子的眼光中带着几分挑剔,声音冷淡:“嗯。”
姜若察觉到气氛微妙,仔细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得罪人的地方,才给自己为了一颗定心丸。
如平常那般开口,“世子爷可用过饭了,厨房还有温着的汤,可要用一点?”
男人没有开口,她琢磨了一下,主动去小厨房将准备好的晚膳端了上来。她一边盛汤,一边为了缓解气氛,开始说起了今日与芙蓉的争执。
“奴婢原先准备自己动手的,但是厨艺没有芙蓉的好,才托她炖了芙蓉鲫鱼汤。不过里面除了鲫鱼和水豆腐,就没有旁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得惯。”
这还是芙蓉做出的让步,否则这道汤里又该添加一些补药。这人又不是药罐子,怎么能天天喝带有药味的汤汤水水。
芙蓉鲫鱼汤热腾腾地冒着白起,被打碎的嫩豆腐融于奶白的汤里,将表面一层葱花衬托得越发翠绿,看上去便让人食指大动。
她略有些紧张,不停瞥向男人的脸色,不知道他是否会因此怪罪。
男人没有说话,狭长的凤眼盯着面前的汤,俊脸微沉瞧不出什么情绪。倏得,他笑了出来,笑声沉沉,眼神却是冷的。“借花献佛?我该是赏你还是赏芙蓉?”
世子爷不高兴,这是姜若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大抵是怪她对他不上心?她立即反应道:“该赏芙蓉的,奴婢厨艺没有她的好。下午倒是专门去选了布料,准备替你做一件寝衣。”
也许是出于小动物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她总觉得这次若是答不好了,世子爷对自己的印象还要差上几分。手心都攥着一把冷汗,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多少的改变,顺手的拿过刚刚放下的针线筐,“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样,正把绣线都找出来理理颜色。”
人证物证都在这,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姜若这点可不犯怵。
只是片刻之后,男人问,“没打听清楚我喜欢什么?”
“问了,不过都不大清楚。”姜若小声道。
女子生得好看,五官精致明艳,又因为身形单薄,身上多了几分纤细易碎的气质。这么说又不大准确,因为她的目光始终清澈,透着一股倔强,更像是夏日暴风雨之下折腰却始终保持住根本的小花。
如今这朵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害怕又小心翼翼凑上来寻求着他的庇护。顾淮安生出几分怜悯的同时,又想用暴力的方式的将这朵花连根拔起,种在自己的花盆里让她再也逃脱不得。
心中横生出一股躁意,想要将什么都宣泄而出。
他沉着脸,吐出一口浊气,将那些不安分和失控又都压了回去。这倒不是说他真的是什么正人君子,而是不想、也不屑于在比自己柔弱许多的女子身上发泄戾气。
所以不要凑上来就好。
“今日不用在这边侍候,等会将晚膳撤了就不必再过来了。”顾淮安喝了一口汤,眼尾向下压去,格外冷淡。
鲫鱼汤原本就能鲜掉眉毛,在要出锅前两刻钟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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