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成功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友谊,也会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
“计划走到了这一步,谁都没法回头。”王晏如冷静道,“以燕国如今的现状,经不起任何风波,它要的不是锐意开拓的君主,不是对臣子怀疑重重的帝王,而是能够采取臣下意见的宽厚新君。我了解溪知的性子,他虽然懒散,但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会尽可能的去做,他确实及不上三皇子四皇子优秀,但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
祝凌叹道:“天下要乱起来的时候,燕溪知守不住燕国。”
“他守不住,其他人也守不住———”王晏如汤婆子里的银霜炭渐渐冷了,寒气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指尖,“但不能因为担忧不知何时会发生的未来,便不顾眼前。若是以后真的乱起来,能一统天下的英主,必然有容人的雅量,溪知性子宽和,重新做回富贵的闲王,他指不定比当燕王还高兴。”
“我还是要推燕焜昱上位。”说这话的时候,祝凌都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反派,“自赵皇后死后,凤位虚悬,并无正统嫡子,当年的祁贵妃本就是呼声最高的皇后人选,她的长子燕焜昱,按燕国的律法来说,就应继位。”
“而且只一轮———”祝凌道,“朝堂里,能犁干净你们的目标吗?”
王晏如皱起眉:“你的提议布局时早就设想过了,想法固然好,但最大的问题是燕焜昱的腿,他的腿已经废了。”
“我可以让他重新站起来。待燕君信倒台后,他身边所有的势力为求自保,都会回到燕焜昱手中。”祝凌道,“你们原计划可以不变,三皇子燕弘荣逼宫造反,燕焜昱带兵救驾,只可惜迟来一步,燕王已经死在了逆贼的手上,一怒之下,燕焜昱手刃兄弟替父报仇,然后继位成为新燕王,可这次兵变,他不幸留下了病根,在燕国局势稍稍平稳之后,心神放松急病而逝,只留下快三岁的幼子继位。”
“幼子继位,主弱臣强,那不就又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祝凌不急不缓,她之前所有的不解都在今日逐渐理顺、理清,“十几年前从应天书院输送到各大世家里的人选,在地方上磨练够了,也该召回中央了。”
“我把一切都摊开说,这就是我的诚意。”她笑问,“师兄,你们动不动心?”
长久的沉默里,只有如意小小的呼噜声。
“治好他的腿,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祝凌笃定道,“你要什么程度都可以。”
燕王宫。
四皇子燕君信第一次这样狼狈地被押解进他从小生活的宫墙之中。
发冠和衣裳都在挣扎中撕扯的凌乱不堪,衣裳下摆沾了泥水,泥水又拖到他的皂靴上,在干净的皂靴表面挂出污脏的印记。
他被压解到了永寿宫前,抓捕他的人动作粗暴地按着他的肩膀使劲向下一压,燕君信膝盖和粗粝的地面重重地撞在一起,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平生从未遭过这般重罪。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抓捕他的人将他按在这里跪了整整一天,这一天中他滴水未沾,粒米未进,深秋的寒气顺着膝盖爬满全身,冷得他神志都有些恍惚。
燕君信脸色惨白地垂着头,忽而听闻有脚步声向他的方向走来———是常常跟在他父皇身边随侍的宫人。
他麻木的眼神中带出一点希冀。
那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着抓捕他后又在这里守着他的人道:
“奉陛下口谕,将三皇子燕君信投入诏狱!”
投入诏狱?!
“怎么可能?!不可能!父皇怎么会这样对我?!”燕君信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跪了一天早已麻木的躯体忽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促使他声嘶力竭地吼出声。
他的父皇竟然会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他一个皇子投入诏狱!
诏狱是什么地方?诏狱是燕王在燕王宫之中建造在地下的私人刑狱,据传言“狱禁森严,水火不入,疫疠之气,充斥囹圄”,那是一个能把人活活折磨死的地方!
“定是你假传父皇口谕!!我要见父皇,你放我去见父皇!我可是他的儿子,父皇定然只是在气头上,你放我去见父皇!”
也许是他挣扎得太厉害,神色又太过仓皇,以至于那传口谕的人生了迟疑。
燕君信见有转机,更是声嘶力竭,抛却风度:“你快去找父皇!若是本皇子下狱,父皇又后悔了,其间罪责,你敢担吗?!”
“那……那……”传口谕的人被燕君信近乎疯狂的气势所压倒,“请四皇子稍待片刻。”
看着宫人远去的背影,燕君信不再挣扎,他心里微末的希望又开始冒头。他从小便极受燕王宠爱,这么多年的父子情分,总不是假的……
可没过多久,那传口谕的宫人便匆匆出来了,他的头上被划了好大一道口子,有血顺着他的脸颊一直往下滴,他的脸色也是阴沉沉的。
“传陛下口谕———四皇子燕君信毒杀君父,与禽兽无异,压入诏狱,严加审问!”
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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