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力排万难地和杨舷告白后得到了整个世界的祝福一样。
杨舷在三楼,隔着玻璃看索恩。
三个月,它长大了不少,盘在玻璃柜的假山石上吐着纯黑的信子。
他还是通体的亮黑色,黑曜石般的眼睛对上杨舷的双瞳,像是高贵又阴郁的王子,在高座上俯瞰着即将由自己接受的王国。
“!”
腰突然被人从身后搂住,杨舷吓得差点叫出一声:“你怎么又走路不出声?”
“害怕什么,除了我还能是谁?”尹东涵松开杨舷,撇了眼索恩。
而高冷的荆棘王子像是懂得回避主人亲热一样,扭头爬到了假山石后面,只留了条左右甩着的尾巴,说着“非礼勿视”。
杨舷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他只关心自己的“命运”:“你妈妈都和你说什么了?”
“我坦白了。”
“啊?你不是说再等等吗?怎么突然……”
“我本来也没想说什么,但她一脚把我柜门踹开了,我能怎么办?”尹东涵挽上杨舷的肩,把他向自己拉近了点:“不过放心,我妈支持,她很喜欢你。走吧,下楼和她好好聊聊。”
“啊,不行了……再来我真要吐了……”
刚从时速120千米的过山车上下来,杨舷扶着海边的护栏干呕。看着洁净的海面掀着可爱的小浪花,不想对不起良知,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要喝一口吗?”尹东涵轻轻顺抚着杨舷的后背,递了瓶水:“不是你说的要带我在出国前玩点刺激的吗?”
杨舷猛地摇了摇头,现在再往他翻江倒海的胃里灌一瓶水,他保不准就真“违背良知”地吐出来了。
他虚弱地瞟了眼旁边的尹东涵,除了头发被吹得有点乱,剩下真的看不出来他刚经历了什么,就连放在大衣外的卫衣帽子也是整齐的。
杨舷想到自己刚才就跟个被不小心扔进洗衣机里的鞋一样,就不知道该说点啥:“不是,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啊?”
身后的垂直过山车呼啸而过,尖叫声被甩在后面,在空中滞留了少卿。
尹东涵故意逗逗杨舷:“想玩这个吗?”
杨舷撑着护栏直起腰,一脸幽怨地望着他:“玩完你就没有男朋友了!”
“好,现在请放下头上的保险杠,并系好铁链,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进行检查……”
尹东涵当然不忍心再带杨舷坐垂直过山车。
他系好了铁链,向杨舷那边望去。
飞椅由里外两层交错了点角度,他在里侧,杨舷在外侧,他也在杨舷的后方。
杨舷料想到他的东涵一定会在飞椅升空之前看他有没有系好安全带,便拉着安安稳稳扣上保险杠的铁链一端向尹东涵撇嘴挑了个眉。
“好,我们现在开始了,全程两分四十五秒,升至最高处时,您可以张开双臂感受一下飞行的乐趣……”
飞椅渐渐升高,旋转的弧度也愈发舒展起来。
杨舷先是握紧着垂在身侧的两条铁链,在适应了风从耳边轻盈拂过后渐渐展开双臂。
二月,风还像从常年风动不化的雪域高原来的清泉一样,融了流域内五湖四海的大小支流,清冽而又温存。
他拥抱迎面吹来的风,发丝轻扬,冬天厚重的衣装也挡不住少年人肆意张扬的轻盈。
他冯虚御风。
尹东涵在杨舷的右后方,因是在里侧,他不会像杨舷荡得那么高,但也不是随着杨舷亦步亦趋。
就像是日后杨舷远走高飞,和属于他的世界骄傲自如地交手,而他会首在杨舷身后做他最坚强有力的后盾。
最贴合的还是他自己说的那样:
我永远支持他向上向前闯荡天地。
尹东涵望向杨舷伸开的手臂,指尖仿佛就在他眼前,仿佛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他尝试着向左前方伸手,两排座椅之间稍有些远,左前方的少年也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尚浑然无知。
喊名字就没意思了。
杨舷,这次换我追逐你。
尹东涵拼尽全力地向前伸手,最长的中指指尖不经意扫到杨舷的指尖。
杨舷似是察觉到了萦绕在自己指尖的丝丝点点。他一个回眸,几根碎发荡在眼前,又随即顺着风向后飘摆。
这惊鸿一瞥,让尹东涵一时间觉得所有的罗曼蒂克史诗都黯然失色,是用不可方物惊世骇俗来形容都不可称之为溢美之词的惊艳。
杨舷笑靥绽放,先是惊喜于见到尹东涵这么主动地在这种时候还要牵他的手,而后配合地将手向右后方递了递。
可还是太远了,两个指尖只能将将就就地蹭上,随着飞扬着上下略动的飞蚁,若即若离。
像发生了黑滴效应的两个影子,有着相互靠近的渴望,却无法将对方拥入怀中。
冬天,两人的指尖都是冰凉的,却有种暖融融的电流在他们指尖每一次的触碰时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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