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富已经去世,谷里的人也都叫习惯了,年深懒得对外解释自己曾经失忆以及不是吴富的弟弟这种繁琐的问题,便听任大家继续称呼他为吴穷。
在飞来谷的人眼里,这些多出来人,自然都是吴家的。
顾念借着自己的商贩的身份,解释说井生吴鸣等人都是自己的伙计,见他在谷里养伤便过来陪他过冬。
当然,他们也不是白来过冬的,顾念当初进山就是来‘收货’的,所以他们就近收货。顾念拿到行李,有了钱做底气,大家手里有什么好皮子,药材,都以比集市上贵两成的价格收。
乐得谷里的猎户和药户纷纷翻起了自己的存货,打算在顾念这边卖个好价钱。
另一方面,人数一多,吴家原本那两间房就不够住了。
正好顾念看那个破土屋不顺眼很久了,摇摇欲坠的,风大点就掉土,采光又差,连个窗户都没有,这会儿来了一堆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于是商量着翻盖个大点的房子过冬。
并暗暗决定这次他一定要加窗!
每天对着晃晃悠悠的油灯,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晃瞎了。
顾念不想再做土房,但城里那种木结构的房子太复杂了,谷里只有一个木工,加上会点木活的杜岭和井生,也凑不够人手,竹屋简单,保温性又太差。众人讨论来讨论去,眼看着又要回到土房的老路上,恰好顾念看到了灶坑里的煤,他一拍炕沿,这回烧砖做砖房。
谷里的地多得是,顾念挑了处距离原来的房子不远,采光又比较好的位置建造新房。
一屋子人都见过砖,但谁也不会弄,最后还是听顾念指挥。
顾念要求不高,他没打算烧那种铺在大明宫地上的精致青砖,只想弄些普通的红砖。
水边有现成的粘土,过筛、和泥、做坯,等待晾干的时间里,他又请谷里唯一会烧制陶器的那户人家帮忙,抓着众人搭了个简易的砖窑。
为表示感谢,顾念直接跟那家订了三百个陶罐、十口缸。
这个‘巨额’订单差点把那户人家砸懵了。
飞来谷的人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户,平常他凑点盘碗罐子之类的东西烧半窑,大半年都卖不完,顾念这一单,直接就能让他们开满一窑。
他们这边忙着挖泥做陶罐,顾念又发动众人去南山那边背回了大批的煤。
吴鸣原本以为烧砖的时候能有点空闲,结果半分不得闲,顾念已经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挖地基和地窖的工作。
一通折腾下来,搞得他简直怀疑人生,写给陆昊的书信里都在抱怨,【我怎么觉得我才是到平洲来做苦力的呢?】
但是他也说不出别的,毕竟就连年深也跟他们一样,老老实实的听指挥,做着一些对他身体负担不重的工作。
夏初倒是很满意他的工作,他身上的伤也没全好,所以顾念给他安排的活儿都相对比较轻快,比如看窑火之类的。他天生就喜欢鼓捣火,除了卜卦,最喜欢的就是跟火打交道。
顾念没有真正盖过房子,为避免翻车,地基动工开始,就用东西请了谷里有盖土房经验的人过来帮忙。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的砖房就是土房的升级版,基本架构一致,只是将土坯换成了更为结实的砖块,而且像盘炕这种技术活,他也是完全的外行。
听说吴家要烧砖盖新房子,谷里的人也很好奇,这会儿正好也已经收完了庄稼和粮食,除了谷里那半数猎户和药户,另外一半人都进入了农闲时节,便都跑过来看热闹。
人多也有好处,缺人的时候可以随时加人,缺料的时候也能从众人家里凑凑。
顾念甚至还雇了些人开始了第二批砖的制坯工作,毕竟他的砖窑小,出砖少,不烧个三四次不够用。
吴鸣灵机一动,也学着顾念,用东西雇人帮自己干活,才总算得空能躺到树上去休息会儿。
顾念倒不是只‘折腾’他们,他自己也时间安排得满满的,除了要安排造房子的事情,他还在制墨。
松烟墨虽然大名鼎鼎,甚至一度是贡品,但从制作流程上来说,其实并不复杂。
苏东坡就是松烟墨的一大爱好者,不但多次为此写诗,在海南期间还曾亲自制墨。顾念当初去的那个纪念馆为了树立特色招徕游客,还推出了古墨制作体验,因为要讲解和带着游客制作,顾念也做过许多遍。
根据宋代《墨谱法式》的记载,制作大体可以分为采松、造窑、发火、取煤、和制、入灰、出灰、磨试八步,晁贯之的《墨经》又把磨试细化为和胶、捣杵、成丸、和药、刻印、模形、阴干这七步。
纪念馆当然不会弄得这么复杂,将这十几步作为资料画在了墙上,真实的体验则简化为了烧烟、筛洗、熔胶、杵捣、锤炼五步。
因为是私人原因,顾念烧烟没有大张旗鼓的再起个窑,而是采用了更为简单的方法,直接用松枝分别燃起小堆的篝火,点燃后,将碗碟架起,悬空倒扣在上面,松枝燃尽,烟火留在上面的黑灰,被称为烟炱(tái),就是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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