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这些事很生涩,就像是平生第一次练习安抚小动物。
每次被反抱住时,都会僵硬一下,然后有些困惑地歪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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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法尔起初还有些害羞,因为过去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需要独自闯荡的独生子,就算遇见了双胞胎弟弟,也自觉是拥有骑士名字的兄长,不应该……
向这样一个矮小、瘦削、连名字都没有的弟弟寻求庇护。
但管风琴实在太平静太温和了,他伸出来安抚他的手即便瘦削如柴,帕西法尔也能获得相当治愈的安全感。
他的弟弟毫无疑问可怜又病弱,但不知怎的,帕西法尔总觉得他不需要被保护。
而且,独自待在笼子里,独自待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他实在是……
太害怕、太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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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法尔还记得外面的世界。还知道不是每个孩子都必须穿着白裙子。
……所以,恐惧无法从他的蓝眼睛里祛除。
管风琴再次弄开锁、钻进笼子陪伴他的第三个晚上,帕西法尔便忍不住哆嗦地拽出了他的袖子——他勉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但依旧惊慌失措——
“既然你能弄开笼子的锁,能弄开其他门的锁吗?弟弟,这个地方不好,我们不如一起逃——”
管风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仿佛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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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逃?我是管风琴,从睁眼开始,这里就是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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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法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意识到,弟弟从未在正常的、幸福的地方长大。
所以,管风琴眼中,没有“正常”,也没有“幸福”。
帕西法尔艰难地试图说服他。
“可……可……外面……小孩不会被关进笼子……”
“这里的小孩也不会被一直关进笼子。因为你是新来的,新来的才会进笼子。”
“……外面也不只有……吐司……咖啡……这种食物……还有培根……奶酪……糖果……”
“什么?”管风琴更茫然了,“食物有那么多种吗?还有比吐司和咖啡更好吃的食物?”
“外面……还有……管风琴以外的乐器……不用一直挺直背坐在高高黑黑的教堂里,背在背上就可以携带的,轻飘飘的乐器……”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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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风琴不再问问题了,他彻底安静下来。
黑黢黢的夜里,笼子里的另一双红眼睛几乎没有眨动的迹象,就像是某种从墙角探出脑袋的怪异野兽。
……但帕西法尔并不害怕,因为弟弟的膝盖与肩膀正紧紧挨着他的——他几乎是整个倾身过来了,非常专注地聆听着他描述外面的世界。
而且,他的膝盖与肩膀,真的无比单薄。
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从未饿过肚子、身体健康的帕西法尔觉得,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把这只弟弟拎起、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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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风琴就像某种易碎品,谁会警惕一个易碎品的接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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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继续讲给管风琴外面的世界,以一个孩子的口吻,把最喜欢的乐器、果汁软糖与装有轮子的滚起来咕噜噜的木板描述得很清楚。
管风琴不发一言,但帕西法尔觉得他把每一个字都记进了心里。
于是,第十七天夜晚,帕西法尔觉得他可能明白了,再次提出逃走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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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风琴却依旧摇了摇头。
“我会溜进这扇门,会打开这种笼子的锁,是因为我见过许多扇这样的门,许多这种笼子的锁。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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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许多这种笼子里的那许多个孩子?他们曾经每一个都想逃走。但没一个都没能逃走。”
“而且,你是被送进来的,兄长。既然能被送进这里,你在外面的世界,就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他顿了顿,又轻声说:“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有一个……但你不会想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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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法尔当时不明白管风琴说的那唯一一个方法是指什么。
但弄明白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第21天,装着笼子的房间外,从窗户的方向,响起歌声。
与过去遥遥传来、模糊至极的合唱不同。
那是管风琴的嗓音。
轻轻的,温柔又稚嫩,似乎被风一吹就要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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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听出那是管风琴的歌声,尽管管风琴总说自己是个只会弹奏管风琴的笨蛋,但,帕西法尔知道他唱歌很好听。
因为,夜晚,害怕的时候,管风琴会给他唱摇篮曲,一边唱一边轻轻触摸他的额头。
尽管他手指的温度总冷得帕西法尔打哆嗦,但,谁能舍得弟弟的摇篮曲和哄睡觉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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