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又回姑苏了?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定。”顾展顿了顿,“我妈……身体不太舒服,我在医院照顾她呢。”
“阿姨怎么了?严重吗?”
顾展一时讷言,“不算太差,在等化验结果。等我回京城吧,回京城之后找你。”
“好。”杜蛰的语气明显变得失落,“展哥,那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嗯好。”顾展挂了电话。
他吃完面,回家帮顾茹收拾了些换洗的衣物,就又赶了回来,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宾馆。虽然医生不让他进病房看顾茹,但他不想走远,还是守在他妈旁边,比较有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他买了点早饭又去了医院。
顾茹已经醒了,人看上去精神还不错,隔着玻璃想跟顾展交流,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还对顾展笑。顾展怕自己再待下去让她情绪不稳定,请护士把粥给她递了进去,就走开了。
其实顾展是有点想哭,他不想在顾茹面前哭出来,顾茹摇头是在跟他说自己没事,点头是在劝他别担心,微笑是在叫他加油,他们之间没有血缘的纽带,却依旧有着很强的默契和心灵感应。
顾展在心里祈祷,他妈妈一定要没事啊,他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icu家属不能随便探视,顾展就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守着他妈。他只想离顾茹近一点,哪怕他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他抱着电脑,一会儿看看文件、邮箱,一会儿从玻璃窗里看看顾茹,时刻关注着顾茹的监视器指标是否有异常。
提心吊胆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顾展靠在长椅扶手上,不知不觉竟累睡着了。
晚上十一点,护士轻拍他的肩把他喊醒:“先生,我们医院晚上是不能留宿的,一会儿护士长要来查房了。”
“好,我马上走。”顾展抻了抻脖子,正准备站起来,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法兰绒的小毯子。
难道是哪个好心的医生或者护士见他在走廊睡着,担心他着凉,悄悄给盖的?
他想喊住刚才那个叫醒他的护士问问,但人家已经走远。
顾展将手收了回来,仔细叠好毯子,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个便利贴,写了‘谢谢’两字,贴在毯子上,然后将毯子整齐地摆在长椅上,离开了医院。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神灵在垂怜这对母子,第三天上午顾茹就从icu转了出来,各项生命体征都恢复正常。
顾茹躺在病床上,笑眯眯地吃着顾展给他削的苹果,“啊呀,都是学校太小题大做,他们怕我出事,才故意说得严重点,把你诓回来,其实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就是最近熬了几个大夜。”
顾展塞了块苹果到他妈嘴里,“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熬夜做什么?”
“这不是快期末考了,我给几个总挂科的学生,整理份讲义。考完试就放寒假过年了,我这不是希望我的学生,个个都能考个好成绩,少被父母说叨两句,过个开心的好年嘛。你从小成绩好不知道,那些期末考差了的,过年走亲戚可难受了,七大姑八大姨总爱问成绩。”
顾展笑笑,“是啊,顾老师,您的学生可以被他们父母少说叨两句,但是您要被您儿子多说叨几句了。最近的肺药按时吃了吗?”
“吃了呀。”顾茹胃口不错,津津有味地又咬了一大口苹果。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咳得……这么频繁的?”
“就最近啊。啊呀,你别把医生问过我的问题再重新问一遍,烦都烦死了。”顾茹嬉笑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轻轻抚上顾展垂丧的脑袋,“儿子,别担心了,妈跟你保证,不会让你再当孤儿的。”
“妈……”顾展的声音有些哽咽,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他妈的眼睛。
“咚咚——”有人敲门。
两人齐齐向门口看去,一个人高马大,戴着口罩的年轻人,一手提着个大果篮,一手提着两盒保养品,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杜蛰,你怎么来了?”顾展有些诧异。
“想来就来了。”杜蛰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墙角,拉下口罩,微笑着跟顾茹点了个头,“阿姨好,我叫杜蛰,是展哥的……朋友。”
“朋友……”顾茹斟酌着这两个字,直盯着杜蛰。
顾展见状忙补充,“妈,我跟杜蛰还是大学校友。”
杜蛰笑着接道:“对,我跟展哥都认识十来年了。”
顾茹愣愣地看了他几秒,最后也回了个笑,“大学校友啊,好好,小伙子长得真高,跟模特一样。”
“嘻嘻。”杜蛰挠了挠后脑勺,“阿姨,听说您身体不舒服,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挺好的呀。”顾茹双手一摊,“哪哪儿都挺好的。”
“哈哈,我看阿姨精神也不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刚认识就聊得很开心。
顾展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给杜蛰使了个眼色,要他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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