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自是因为她是女子,女子嫁了,便成了别人家的财产。
自可处置。
从这时候起,英娘就起了不嫁人的心思。
只父母兄长当然都不知道,还一个个安慰她:“忍一年,就给你再说门好亲事。”
因像英娘这样,尚未拜堂对方就死了的,时人的规矩是等一年之后活着的这方再另说亲。
英娘试着问母亲:“不嫁可行?”
母亲嗔她:“女孩子不嫁人怎么行。总得有个归宿。”
英娘问父亲:“不嫁可行?”
父亲道:“别天真。我容你,你母亲容你,你哥哥容你。你嫂嫂和侄儿可容不下你。”
英娘便去问兄长:“不嫁可行?”
兄长道:“哥哥养你。”
嫂嫂却端着果盘过来,笑嗔道:“你做哥哥的没正形,别教坏了妹妹。”
嫂嫂放下果盘,用手去推哥哥。
哥哥只看着嫂嫂笑,情意绵绵。
英娘默然。
与先生说,先生道:“因女子的出路便是嫁人。除此外,你没有别的出路。一如令尊所说,父母兄长容你,嫂嫂侄儿不容你。你以何立身?”
盈娘再默然。
一年时光倏忽就过去了,家里又开始给她说亲。
偏对方那家使坏,到处说坏话,坏了她好几次不错的姻缘。
父母兄长都大恨。
英娘的感受就复杂了。一边,她暗喜暂不用嫁人。一边,她又惶恐不嫁人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忽然京城发布榜文,传达到各地,今年起,科举取女进士。
因是第一届,没那么严格,不必再耗费年从秀才考起。
只需要先去参加本道的秋闱即可。若通过,明年便可参加春闱。
仿佛一道闪电照亮了英娘的人生,她和老师对看了一眼,都知道她的人生有了方向。
她去了父亲面前,跪求:“请许我科举。”
父亲难住了。
因英娘虽从未参加过官府的考试,可实际上……父亲作为一个文人,他很明白英娘的水平决不输给她兄长。
且这是头一次开女科,定然会比较松,英娘能中的机率很大。
父亲为难的不是落榜怎么办,父亲为难的是:“如果考上了,你要如何?”
英娘抬起头来:“我……要做官。”
“我不嫁人。”
“我若为官,纵不嫁人,嫂嫂侄儿想来也不会嫌弃我。”
父亲沉吟。
英娘道:“我若也为官,与爹爹和哥哥守望相助,不好吗?”
父亲抬起眼。
最能打动人的,有时候不是感情,而是利益。
英娘看到父亲的眼神变了,便知道他动心了。
她起誓:“我若为官,绝不出嫁,生是此家人,死是此家鬼。”
这样,她为官的利益,全给自家不外流。
把女儿精心地养大,寻门当户对的人家,原就是为了找门得力的亲家。
婚姻,原就是为结两姓之好。
两姓若相好,便守望相助。
但若女儿自己便有这能力,又何必多这一道。
父亲于是和英娘约定:“若取中为官,留在自家。”
母亲问:“真让她去?”
父亲道:“今上开女科,我们送女儿去参考,原也是个态度。”
父亲的想法是,先去考考看。
这个事,走一步看一步。
英娘不负多年所学,秋闱高中。
获取和哥哥一起去从参加春闱的资格。
她本就有才女的名声,这下落到了实处。是真正有才的女子,不是那些只会吟诗作画伤春悲秋的“才女”。
英娘便和哥哥一道赴京城参加春闱。
第一届女科,参试女子有二十多人,大多都是官宦之家的女子,也有著名文士的女儿。父亲虽未出仕,却开著书院,教化文人。
第一次来京城,当然要看一看京城。
英娘和哥哥游逛京城,有幸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郡主,大穆朝的第一位女官。
她竟不坐车坐轿,像男人一样骑着马,还穿着官服。有仪仗开路。
英娘久久地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女官尚如此,女帝又该是何等气势?
英娘心向往之。
英娘有真才实学,会试和殿试都中了。
她成了第一届七个女进士之一。
她不是成绩最好的那个。但皇帝陛下和她们一个个谈过话之后,她是唯一留下的那一个。
其他人都顶着才女的名声,回去嫁人了。
也不怪她们,因为女帝和她们面谈时,犀利地提出了很多她们若出仕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便连英娘在当时都犹豫了。
可如果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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