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随时在变!时机稍纵即逝!”
“你有没有想过,你故意拖延,襄阳守军追上来我怎么办?一群饿得头晕眼花的人还扛不扛得起刀,还是任人屠杀?”
“你想没想过,军中哗变了我怎么办?镇压起来,是昔日以命相托的同袍刀枪相向,互取性命!”
“还有一种可能你想到过没有,我沉不住气等你,只能继续向前,待见了人烟百姓,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拔刀劫掠。人的底线一旦被打破,便什么恶事都能做得出来。”
“我算来谋去,自以为尽在掌握,万不想,我叶家军,险被你一点私心毁于一旦!”
“枉我信任你的为人和能力!”
“你可知,这世上最不能辜负的,一是信任,二是伙伴!”
这一次亏吃得,只有叶碎金自己知道有多险。
而在旁人的眼里,全不是这样。
因隔了时间和空间的约定,确实就如卢青檐所说,又没有千里传音的法术,实是很难把控。便是战场上,也有说好的援军却迟迟不出现,甚至最终不见踪影的。
实际上在旁人眼里,这一次,叶碎金算无遗策,兵行险招,做到了过襄阳而不战。
在旁人眼里,卢青檐履行了约定,成功从江南西道运送了军粮补给到山南东道。
路上不知道要过几重关卡,要途径几人的地盘,必然是艰难而辛苦的。卢氏的财力和卢青檐本人的能力都得到了证明,是可信赖的合作伙伴。
只有叶碎金恨死了。
恨这家伙天生的贱,恨他辜负她对他的信任。
“我今日便杀了你,你也不无辜。”她咬牙道。
卢青檐抓着她的手腕,直直地盯着她。
他被她揍得七荤八素,既然脸都撕破了,便也不装柔弱也不装恭敬了。他直直地盯着叶碎金,道:“但你不会杀我,你还需要我。现在需要,以后也需要。”
叶碎金再次抓起他来猛地往木箱上一磕!
卢青檐又是一阵眼冒金星。
她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卢家算什么!唐州如今引来的商人多的是!我不是非卢家不可,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待这事了,我写封信给你家老爷子,换你亲亲的好九兄来!如何!”
她今生开局比前世好太多,能用的资源也多了。前期虽借助了蒋引蚨和瑞云号之力,但局面一旦打开,选择就多了。
今生并非瑞云号卢家不可的。但她依然选了卢家,一是因为和卢青檐上辈子的感情,再是因为卢家上辈子已经证明了财力、能力,且她对卢家诸人都熟知,用起来更好掌握,更信赖。
人人都有七寸。
卢青檐被打中七寸,抿紧薄唇,盯着叶碎金。
许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属下错了。以后,再不会犯。”
他现在明白,这一次真的犯了大错。
非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还失去了叶碎金曾经的信任。
他的心里不是不后悔的。只时光不能倒流,已经做下的事没法撤销。
他道:“大人,请罚我,青檐认罚。”
叶碎金盯着他。
她松开了他的咽喉,抬手挥了一下。
卢青檐是先看到她反手握着的匕首,才感到了脸上的凉。
匕首太锋利,一时甚至感受不到疼。
卢青檐不敢置信地抬起手,往脸上摸去……
非是轻轻地划破皮,掌心能感受到深深的裂缝。
肉绽开了。
摊开手,满手的血。
卢青檐抬眼看叶碎金。
她将匕首插回腰间,冷冷地看着他。
“你困于这张脸太久了。”
“你远不止这张脸。”
“卢玉庭,以后,当自己是个普通人。”
卢青檐看看她,再低头看看手心的血。
此时疼痛感袭来。
他才真的相信,叶碎金这个女人,一刀毁了他绝色的脸。
这一世,不再有卢美人,只有十四郎卢玉庭。
贵人
那年江南的天空飘着如毛细雨。
卢青檐垂手站在阶下庭中。
槅扇大门全部轩敞着, 并不避讳他,因每个卢家的男丁都得知道世道的残酷。
商人握着财富,却没有权力, 所以不能天真。
长辈们的声音很大很清楚, 在讨论六房十四郎的命运。
因有贵人表示对这孩子感兴趣, 大家在讨论,要不要把他送给贵人。
卢家子嗣丰盛,可以送女儿, 也可以送儿子,尤其是这种貌美的庶子庶女。
他们大多生母卑贱, 婢女、歌女甚至青楼妓子。
江南灵秀, 易出美人。卢青檐的母亲就是个美貌的歌女。当然,父亲身边早有了年轻的新美人,老美人早就失宠了。
那年卢青檐十岁,细细的雨丝润着柔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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