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碎金又指着路边的树:“真饿极了,树皮也是能吃的。”
叶三郎若有所思。
叶碎金说;“十郎你看,现在地里的野菜还有这么多,说明什么?”
十郎挠头。段锦提马上前:“说明,流民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叶碎金赞赏地看了段锦一眼,但并没有当众夸奖他。
段锦如今的身份还只是仆人,他上面还有她的弟弟们。如叶碎金这样的人,才不会给段锦平白地制造麻烦。否则,无异于捧杀。
但她这赞赏的一眼,足够段锦开心了。
他甚至忍不住看了赵景文一眼。
赵景文只微笑不语。
叶碎金道:“正是,流民虽苦,但也没真到易子而食的地步。”
“首先我们要记住,他们的苦不是我们害得。”
“其次我们更要明白,邓州是我们叶家的根基,护卫邓州百姓的平安,要比别的事放在更上层的位置。这一点永远不能忘。”
“流民的确是可怜的。我今日杀了十数流民,似乎很多。但正是为了更多的流民不变暴民,让他们还有别的路可走。”
“你们不知道暴民裹挟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到那种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流民一旦被裹挟着,杀了第一个人,烧了第一座宅子,辱了第一个女子,从此便再也变不回良民了。”
“我今日杀人,便是为了他们明日不杀人,不放火,不作恶。”
“但是三兄,你也别担心。这才只是第一步而已。”叶碎金道,“立威在先,才能有怀柔在后。”
叶三郎眼睛亮起来:“碎金,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如今,整个邓州都该知道叶家堡的规矩了,震慑已够,接下来呢?
叶碎金扬起马鞭:“接下来做什么,都得先把夏粮收了才行。”
“左手粮食,右手刀枪。”
“那么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叶碎金一鞭子抽在马臀上,胯下健马奔驰而出。
叶家诸人纷纷加鞭跟随。
一时田野道间扬起尘烟,马蹄声呼啸,又有年轻笑声飞扬。
认可
这一晚扎营歇息的时候,赵景文道:“三郎心软得很呢。”
叶碎金不吃奸妃谗言,直接道:“心软跟仁心你分不清楚吗?”
赵景文被噎了一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说叶家族人不好,叶碎金听不大进去了。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叶碎金嗤道:“三兄如果只是心软,他就下不去刀。你看他挥刀可有过犹豫?他没有。”
正是因为这样,赵景文才不希望叶碎金看重叶三郎。
叶三郎沉稳,若不是因为他亲爹叶老四一直跟叶碎金别劲,他或许就会成为年轻一辈中叶碎金最倚重的兄弟。
赵景文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形。他希望叶碎金能一直忌惮猜疑叶氏族人。
那样,她就会倚重他。
毕竟他们夫妻一体。
正暗暗想着,忽然听见叶碎金感叹了一句:“你和我,都是心狠的人呐……”
他抬头,叶碎金正在脱外衣,他笑道:“怎么忽然这么说?”
叶碎金道:“是真的。”
赵景文的心狠或许是天生。
叶碎金的心狠是后来一点点逼出来的,也是见得太多,心就变得冷硬起来,不轻易会心软。
比起来,叶三郎的淳厚让人感觉如此亲切。
但叶碎金忽然想起来吴氏死之前的怨恨。
她说:“你们夫妻两个,一般的,一般的……狠毒……”
她指的是什么呢?
叶碎金怔住。
这念头一闪而过,已不可能有答案,叶碎金便抛到一边去。
“姓马的肯定要搅事,回头得盯着他点。”她说。
叶碎金一行人并没有立刻就回叶家堡。他们从叶家堡出发,先去了内乡县,然后穰县,最后南阳县,然后继续兜,一边带着弟弟们练习行军扎营,一边巡视整个邓州的夏收。
行乱的流民每次只杀领头的,余人派弟弟们轮流往叶家堡送,送完了就赶紧快马追上来,继续巡视。
回到叶家堡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二十四,夏收已是尾声。
虽有过几次小股的作乱,但因为叶家堡出刀见血,尤其是内乡县和穰县城楼子上都挂了被剐的尸体,大规模的作乱是没有的。
比起叶碎金记忆中的当年,简直堪称“宁静”。
叶家堡在邓州的名声,也比当年响得多。
一路回来,乡民们的神情眼神都不一样。敬畏两个字,明晃晃的。
别说这些人了,连叶氏族人看这群巡视归来的年轻人眼神都不一样了。
叶四叔领着大家伙出迎,看叶碎金的眼神再没法回到从前了。
儿子、侄子们轮流押了流民回来,还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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