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意◎
列车在中途没有经停, 车厢里一整天都很安静。
来往路过的乘务员和乘客都下意识放轻动作,只在饭点上下从远处的车厢传来阵嘈杂声。
程砚洲和顾鹤庭、谢明望轮流休息。
坐车无聊,除了吃饭上厕所, 三个人就围着桌子下了一天象棋。
顾鹤庭抬头, 再抬头, 再再抬头,上铺睡觉那人愣是没动过一下。
这都睡一天了还不醒?
旁观棋局的谢明望已经从刚开始的忐忑,渐渐变成了焦躁, 最后变成无奈。他打算上车后跟闺女坦白的,结果……结果这孩子到现在还没醒。
顾鹤庭好奇:“不叫她啊, 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程砚洲看了看时间, “再等半小时吧,睡不够她没胃口。”
又过了二十分钟,程砚洲打算去热饭,顾鹤庭自告奋勇抢下这份工作, 把喊顾小晚起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他。
谢明望四下瞅了瞅,捞上脸盆去接热水。
火车上睡觉很难受, 床也不舒服,顾莞宁虽然还困得要命, 被喊醒后并没有继续赖床。
花了十分钟清醒,顾莞宁爬下床洗漱,从空了的罐子里扣了点没倒干净的雪花膏擦了擦, 这才坐下来吃饺子。
窗外一片黑咕隆咚。
顾莞宁拉过程砚洲的胳膊, 扒拉出手表瞅眼时间, “还有多久才到站啊?”
桌上的棋盘被转移到对面床的下铺。
顾鹤庭闻言回道:“九点二十分到站, 到站看有没有车接, 没车接就坐公交去徐斯南家。”
顾莞宁有大几年不在京市生活, 很多事情都不怎么了解,“九点多还有公交车?”
这一问顾鹤庭也有点懵,语气不是那么确定,“有吧?”
顾莞宁:“……”你这就很不靠谱了。
“那万一没有公交车,我们总不能走着去徐大哥家吧?”
“而且,我们现在没有零钱了。”
程砚洲道:“车站旁边有招待所,住一晚可以等第二天有车再走。”
顾莞宁恍然,都忘了还有招待所这种东西,“那也行。”
火车准时到站。
这个年代的车站安全管理很宽松,接送的人可以进站台,加上乘客大包小包的一窝蜂涌出来,人挤人物挤物,跟后世的早晚高峰地铁站的沙丁鱼罐头有的一拼。
拥挤的状态也因此方便了小偷小摸,甚至往后数三四十年,火车站都是人口拐卖的高发地点。
顾莞宁紧紧抱着程砚洲的胳膊,恨不得拿根绳把两人绑起来,严格做到了寸步不离。
得亏他们在到站后又多等了会儿功夫,等人散了不少再往出走。
谢明望和顾鹤庭跟在旁边护着。
终于出了车站,顾鹤庭扭着脖子找了两圈,遗憾地宣布:“待会儿去前头广场瞧瞧,没公交的话就住招待所吧。”
他看向一旁的小舅,“小舅你不去军营啊?”
鉴于这次休假有便宜女婿和外甥在,谢明望就没带警卫,自然也没有申请配车。眼下看着情况他有些后悔,早麻烦点现在也不至于让闺女跟着受罪。
夜里风冷,这么在外头站着也不是个事。
找了个挡风的地方先待着,顾鹤庭快速跑去前面看了眼,回来冻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没公交车,我们去招待所吧,慢了说不定就没房间了。”
顾莞宁:“……”
她现在这个倒霉体质,说不定真没房间了。
顾鹤庭又一溜跑去招待所,顾莞宁几人慢吞吞往那边走,结果房间是有,就一间。
程砚洲松了口气,“一间就一间。”好歹休息的地方是有了,不然今晚就只能在招待所大厅待一宿。人来人往乱糟糟不说,大厅里或躺或坐着一地不打算要房间的客人,还多是男同志。
房间在二楼,进去后把东西放下,程砚洲和顾鹤庭拿着水壶出门接水。
顾莞宁翻出被褥来,在谢小舅的帮助下铺好床。
程砚洲两人回来的时候还搬了三张折叠架子床,一字排开,完事又下去要了三床被褥。
招待所的被褥洗得发白,但顾莞宁出门在外的习惯使然,又在上面铺了层床单,睡觉的时候盖被子也让他们垫一层大衣。
虽然该寒碜还是寒碜,可心里到底没那么膈应。
四个人轮流用热水泡脚,暖和过来再往被窝里钻。
招待所的房间空间不大,一张床三张折叠床就挤得满满当当,下脚都跟走迷宫似的。
谢明望的位置挨着灯的按钮,等所有人都躺好,啪嗒一下房间陷入黑暗。
“睡吧。”
顾莞宁觉得自己又多了个新毛病,她才发现自己认床,在车上睡不好,在招待所的房间也没睡好。
第二天醒来,她整个人的状态可以用萎靡不振来形容。
明明睡眠时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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