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的伤还未好呢,大夫叮嘱你多休息啊。”
宁栖迟摇首,“该回去了。”
马车伴着数千禁军入了京,大街两道的人看的啧啧称奇,小辈们倒觉十分风光,连连探头。
不知是不是遭遇搓磨,姜予一路状态都不是很好,掀开帘子,外边的小将道:“大人吩咐,您不必去刑部对峙,直接改道回侯府。”
“那陈清允……”
“陈姑娘自有陈家接应。”小将似乎想起什么,从腰间摸出一块玉珏,“大人让我给您,之后我会护送您回府。”
是雀令,她将这个塞入陈清允的手中后便没有再要回,本以为宁栖迟会直接带走,这雀令非同小可,为何还要给她。
可小将一直举在手中,大有她不收就不退后的架势,犹豫再三,她还是将其接了过来。
车帘垂下,她轻叹了口气。
人流走动,不到片刻这消息便传满了汴京,定王身死同午驿的事早几日便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如今整个朝堂都等着这事盖棺定论,更不要说牵连此事的宁栖迟。
他目送马车朝着宁家使去,这才调转马匹朝着皇宫的方向去,王谦云早已等了他许久,见他时两眼放光的跟了上来。
“子念,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他显然憋着气,“私调便罢了,你寻个由头洗清便是,圣上还会怪及这等小事么?”
“你为何要上折子言那日你是为了妻子才私自离队不肯入京,你疯了吗?”
定王死便死了,若那叛军所说为实,陛下也犯不着认为定王的命比宁栖迟还要金贵,更何况定王本就抗旨没有去封地,宁栖迟抓他简直是天降正义,更何况还有那据说的叛军,满地的理由给他搪塞,他偏偏选了最骇人听闻的。
现如今朝堂上那些本就心里有气的文官骂他的话都能写成十摞文章了,好在宁栖迟前官居御史台,不然撞柱子的死谏何止一二?
宁栖迟侧目看他一眼,“本意如此。”
王谦云哽咽片刻,才复杂道:“可是,朝上……陛下也不会就这样由着你的。”
这是国事,若是功过相抵他肯认错,大不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陛下肯定是向着宁栖迟的,可他偏偏不认这份功劳,这堵不住悠悠众口。
宁栖迟轻夹马腹,“走吧。”
王谦云怔了半晌,才驱马跟上,“你有对策了?”
宁栖迟清冽的声音散在空中,叫他目瞪口呆。
“认罪。”
这事姜予是第二日知道的,她养着伤歇了半日,还是从几位前来关怀的夫人口中听到的,那日朝堂腥风血雨,陛下最终抵不住朝臣的口舌,下令关他禁闭,卸了他的职。
她听到足足惊了一刻钟,她十分不解,宁栖迟为何要这样做,他大可以说是为了定王亦或是追拿叛军才拒不入京的。
这些夫人眼含笑意,“小侯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少夫人也是有福,经此一事可谓是感情愈深了。“
四周皆是一片赞美声,都言两人感情经过磨练,必然更好。
姜予忽然沉默,她好似明白了他为何要这样做。
去岁梅宴一事让陈清允那么难堪,这次被掳的何止陈清允一人,若宁栖迟避重就轻,自己往后如何在京中做人?他既然敢这样说,就说明心中有她,她也未出什么事。
一时间,她内心复杂。
待宴席散去,她回了折枝院,近日这些事让她觉得有些累,她总是看不透宁栖迟,他明明排斥自己的接近,又处处对她好,这又是何必。
她提笔落在纸面上,忆起当年那张方子上的药材,一字不差的拓写下来,接着唤来了水画,“去抓药吧。”
“少夫人,这是什么药啊?”
姜予唔了一声,“没什么,安神的罢了。”
水画也知她一直在用一味安神香,倒也没有奇怪,领命下去了。
姜予推开了窗门,看见门前芳菲的杏花落下,小侯爷革职也不知是好是坏,他因她这样落入低谷,是否会怨她呢?
而且听闻朝堂上那一日,侯爷没有为宁栖迟说一句话,她这位公爹,又是什么心思呢。
朝中之事她不明白,无端被卷入其中也非她所愿,她向来秉持事不关己的态度,若不是赐婚,她与宁栖迟根本不会走到一块,她像是铜镜外的人,只消看着便足以。
可如今,宁栖迟将小世子交予她,告诉她定王和圣上的纠葛,是为何呢?
她总觉,自己该寻宁栖迟谈谈。
可隔日,她便被告知,宁栖迟被陛下安置在宫中禁足,不得出宫,她再想见他也只能被按下了。
半月后彻底结案,定王的事交给了大理寺审理,已是板上钉之事,大理寺将叛军与其一道打入同党,不许葬入皇陵,甚至列入叛贼遭人口诛笔伐,最后一卷草席推入乱葬岗。
惊蛰,这日大雨。
姜予正在房中看着账本,一纸油纸伞从小路入了折枝院,接着在门口抖擞许久才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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