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白苋第一次失态,疯了一样声嘶力竭:
“我只是想让他活着!你不是医生吗!让他活着怎么了!”
“只是活着而已啊!”
“很简单的吧……”
褚白苋声音逐渐弱下去,整个人颓唐得像是被散去了七魂六魄。
“只是…活着而已啊……”
旁边立刻有几个护士来扶住褚白苋。
“您冷静一点。”
他们都熟悉这个病人的家属。
从来都是笑吟吟的,十分乐观又开朗的模样。
对待医生护士也同样亲切友好。
这样的人,似乎不应该变成现在的模样。
“抱歉……姜医生,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褚白苋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满眼的血丝完全遮不住。
医生连忙摇头。
“没事的。”他看向护士,“你们送褚先生回去吧。”
褚白苋拒绝了搀扶,一个人摇摇晃晃地朝着病房走过去。
孟夕荷已经醒了,靠在床上全身都没有血色。
他刚刚应该吐过血。
嘴唇边是还没有擦干净的红色。
听到开门的声音,孟夕荷转过头来。
像一隻小动物似的,用耳朵捕捉来人的方向。
随即他笑了笑。
“白苋。”
褚白苋没有说话,他说不出话。
他知道现在一但开口,就会被听到他在哭。
孟夕荷摸索着抬起手,褚白苋连忙上前握住,贴在心口。
孟夕荷这才轻笑了一声:“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oga的声音永远轻柔纯净。
“手术挺成功的,别担心。”
他知道他的alpha在难过。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安慰。
“医生说……”褚白苋深深吸了口气。
才将自己声音里的那一点颤抖压下去。
“医生说你恢復得很好,我们可以回家了。”
孟夕荷虽然眼前依然绑着绷带,却能够看到他身体突然挺拔了起来。
“真的吗?”
oga欢喜地笑道:
“其实我也觉得我好多了。”
“回家吧,我很早就想回家了。”
他轻声说:“带我走吧。”
褚白苋的眼泪无法控制,一滴一滴落在衣服上。
他咬着嘴唇,拚命让自己不发出呜咽声音。
他捧着孟夕荷的脸。
低头弯腰,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孟夕荷十分乖巧地,双手搂住了褚白苋的脖颈。
“抱抱我吧。”孟夕荷小声道。
他躺在这冰冷的病床上太久太久了。
久到已经忘记了他的alpha的怀抱究竟是什么样。
褚白苋说了一声“好”将少年横抱起来。
才发觉少年浑身都没有肉了。
抱起来轻飘飘的,也十分硌手。
怎么就这么瘦了呢……
怎么就要吃这么多苦啊。
褚白苋红着眼眶,将人一步步抱着走出医院。
他在医院旁边,买了一间房。
不算特别大,但房型很好。
南北通透,阳光明亮,还有一个很大的阳台。
六年前,孟夕荷最喜欢在阳台上跳舞。
他像一隻羽毛柔顺洁白的天鹅。
丝绸一般的长发随着转身而飘逸,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像是随时都在笑。
而现在孟夕荷坐在了阳台上的小沙发里。
长发早在化疗时全部剃除,眼睛也因为并发症一点点失去视力。
褚白苋单膝跪在他身边,一圈圈解下蒙着孟夕荷眼睛的纱布。
孟夕荷缓缓睁开眼睛。
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精致漂亮,面颊凹陷枯槁,原本清澈见底的眼眸覆盖着一层无机质的灰色。
“我能想象这里。”孟夕荷很高兴。
他太久没回来,本来以为已经完全忘记。
但现在,他发现哪怕他的眼前除了黑暗之外空无一物,也能回忆起原本的模样。
“我好像过几天就是生日了。”
孟夕荷朝向褚白苋,双手握着他的手贴在面颊上蹭了蹭。
“我能要个生日礼物吗?”
少年的气息虚弱,声音甚至不如上个月的力气。
“当然可以。”褚白苋贴近他。
“我的小荷花提什么我都会满足。”
孟夕荷笑了:“那我可要好好刁难你。”
褚白苋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那可一定要刁难我。”
孟夕荷刚想说话,却脸色一变。
下一秒,直接喷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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