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屹似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清楚她每一个情绪变化。
他拉住她手,“走什么?你今晚是我的女伴。”
方清漪无奈:“你以前不是说,我不想面对她,就可以不面对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容屹低声,意味深长道,“你俩好不容易见一次面,珍惜这次机会吧。”
话音落下,还未等方清漪深思容屹话里的别有用心,许胜怀和陈芝荷已经到他们面前。
许胜怀:“容总,”顿了顿,才说,“清漪,好久没见,怎么不去找小秋?”
方清漪囫囵找借口:“人太多了,我晚点儿再去找她。”
许胜怀催:“她现在身边没什么人了,你过去吧。”
摆明了,要和容屹单独聊的意思。
方清漪看了容屹一眼。
容屹短暂地考虑了一秒,“我待会儿结束,再来找你。”
方清漪:“好。”
她又与面前两位长辈笑了笑,才离场。
她当然不会去找许秋,没必要置双方到尴尬境地。和许秋关系要好时,方清漪也常来许家,她和许家的管家认识,于是将手中的礼物给了管家,劳烦他转交。继而,去往侧院的游泳池,在那儿找清净去。
泳池四周的灯没开,水面泛着粼粼波光,那是靠着落地窗内倾泻的灯光而亮的水波光。
方清漪找了条沙滩椅坐下,低头玩着手机。
没一会儿,她听到有人靠近的高跟鞋声。
声音在她身后停止。
“你和容屹怎么又混在一起了?”是许秋。
夜风袭来,蛰伏着凉意,见缝插针地游进她的皮肤里。
方清漪搓了搓手臂,没转身,就着背对着许秋的姿势,轻笑了声:“我以为你会用’私生子’称呼他的。”
“他本来就是私生子。”
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急促作响。
许秋气结,郁闷,走到方清漪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了人人敬仰的容四少,往日被踩在脚底下的蝼蚁,突然成了君王,这种身份转变,不仅是许秋,许多人都难以接受。可再难以接受又怎样呢?谁敢当着容屹的面说三道四。也不过是背地里嘴碎几句罢了。无外乎,夸他命贱又命好。——还是得贬低几句的。
许秋也是难以接受的一个:“方清漪,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人的出身是定的,没有办法改变的,他就是个母不详的人,他的存在是一个男人出轨的证明。”
“许秋。”方清漪生气的时候,神情依然平静,平静得窥不见喜怒。
“你为什么总是抓着他的出身说事儿呢?”
“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有缺点,私生子就是他最大的缺点。”许秋指着落地窗内形形色色的男女,“里面那么多女的,你问问她们,问问她们父母,会接受一个私生子当她们的丈夫、让他们的女婿吗?”
阶级让他们生活在一个华丽又虚伪的世界。
这个世界,人的好坏不是靠学历、性格为依据,而是靠出身、家境为准则。
凉风袭来,方清漪的笑意被风吹过,薄凉寡淡:“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私生女?”
“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所有人的眼里,你就是方家大小姐!”
这就是朋友。
哪怕多年没联系,哪怕再见面的关系已经僵到不能再僵了,对方还是会维护你。
方清漪疏淡道:“对我而言,容屹真的很好,五年前是,五年后的现在,仍然是。”
许秋要抓狂:“你疯了?他一个对自己亲生父亲都能下得了狠手的人,你觉得他好?他能对他的父亲赶尽杀绝,同样能对你赶尽杀绝。”
许多内情,不应该被外人知晓。
方清漪没交代容屹做那件事的原因,她只说:“许秋,如果我喜欢上的人,他要去杀人,我都会帮他放火,你明白吗?”
昏蒙天色里,方清漪眼神干净又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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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屹姗姗赶来,迎面撞上气势汹汹的许秋,她像是没见到他一样,与他擦肩而过。
或许不是没见到,而是装作没见到。如同五年前,得知方清漪与容屹在一起后,许秋总是不待见容屹。她是个尤为矛盾的生物体,方清漪与容屹在一起之前,她时常夸容屹长得帅。得知方清漪和容屹厮混在一起后,她对容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其实这并非矛盾,而是——
帅不帅是一回事。
配不配是另一回事。
容屹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方清漪的肩头。
身上一暖,有凛冽的冷杉香包裹着方清漪,不需要抬头看,她都能知道来的人是谁。
“你俩吵架了?”容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与她视线保持同一水平线。
“不算,”方清漪直言不讳,“她只是在骂你。”
容屹反应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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