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卧室的排风扇,齐悦才钻进浴室给自己放热水。
趁着放水,他洗了把脸,伸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眼底的昏黑更显他的疲倦。
他一只手撑着盥洗台,另一只手伸去扯睡袍的腰带,静静矗立时,如同一枝已经枯萎的松枝,毫无生机。
齐悦将自己扔进浴缸,热水先是接触到了他的背,被抓破的地方瞬间开始疼痛,齐悦小声地“嘶”了一声,蹙着眉头自虐地按了按伤口。
伤口多了,齐悦也就懒得处理了,任它们疼,反正疼一会儿就没事了。
洗完澡下楼,阿姨已经做好了午饭,她正坐在餐桌旁休息。
齐悦发热期结束前后会给阿姨打电话,阿姨会早早过来给他做一顿丰盛的午餐,然后将家里彻底打扫一遍。
看到齐悦,阿姨松了口气,“看齐先生这么久不下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今天感觉怎么样?”
齐悦笑笑,声音有些哑,“还好,有点累。”
阿姨边给齐悦盛米饭边转头说:“发热期都是这样的,不过这次有顾先生在,应该不是很难熬吧?”
齐悦愣了愣,“他在家?”
阿姨放下饭碗,“对啊,齐先生没注意?”
“我……”齐悦一直默认自己发热期时顾朗不会回来,得知顾朗在家,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先生先吃,”阿姨为齐悦拉开座椅,“我上楼叫顾先生。”
齐悦应声坐下,看着面前的海鲜粥,用勺子搅了搅,毫无食欲。
以往他都要求阿姨做素菜白粥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齐悦才回过神来,慌乱中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
脚步声在齐悦身后不远处停下,许久未动。
看齐悦那勺粥迟迟不入口,顾朗的声音才从他身后响起,“粥不合口味?”
原本在胡思乱想的齐悦浑身一颤,僵着身体回头,“没,没有。”
顾朗走过去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扯过椅子,坐在了齐悦身边。
齐悦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低下头继续盯着面前的粥,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和顾朗太久没有交流,根本没有话题。
过了一会儿,齐悦才干巴巴地问:“你……没去上班?”
顾朗奇怪地看他一眼,“今天13号。”
齐悦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他赶忙收敛了眼底的失望,“哦”了一声,胡乱将勺子塞进了嘴里。
海鲜粥什么味道,齐悦根本没在意,他只觉得手脚冰冷,身边的空气像一瞬间被全部抽离。
他想告诉顾朗不用做到这种地步,自己会乖乖和他去陵园的。
顾朗显然没在意齐悦的心理活动,吃完饭后拿着碗进了厨房,哗哗的流水声催促齐悦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齐悦放下碗,顾朗从厨房走出来,自然而然地接过,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
第一碗都是齐悦勉强塞下去的,他看着热气腾腾的粥,摇了摇头。
顾朗见状拿起他的碗走进厨房,很快刷完,抽了张纸巾擦着手走出来,边走边问齐悦今天有什么安排。
齐悦很少见顾朗这么主动,但这次他没有自作多情,“我已经向院长请了假,我会跟你去见江夏的。”
齐悦没看顾朗的表情,捏了捏手指继续说:“……这次可能没办法帮你准备花和蛋糕了。”
江夏喜欢吃抹满奶油的蛋糕,往年忌日都是齐悦去准备,今天时间紧,齐悦只能请求顾朗帮忙。
顾朗没回答,齐悦声音又小了一些,“能不能让我歇一会儿再去?我有点累。”
齐悦连请求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好,下午两点半,我在楼下等你。”顾朗走到齐悦身边,俯身,伸出手臂,齐悦往角落里缩了缩,别过头,只听马克杯与桌面的摩擦声后,顾朗的身体与声音同时远离,“东西我来准备,你去休息。”
原来是拿水杯。齐悦看着顾朗接了杯咖啡后走向客厅,知道自己不该再留在楼下打扰他,便撑着身体艰难地向楼梯走去。
海鲜粥的腥味在口腔中弥漫,齐悦用力咽了咽口水,仍然压不下那股味道,他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忽然胃里一阵翻涌,齐悦捂紧嘴巴转身冲进了卫生间。
锁好门,齐悦打开排风扇,跪在马桶边吐了个痛快。
吐到最后,他扶着马桶两眼直发黑,头疼得几乎要裂开,可他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着盥洗台站起身,喘着粗气用冷水为自己漱口。
倚着墙缓了好一会儿,齐悦的意识才慢慢恢复。
门外响起焦急的拍门声和顾朗的询问声,齐悦冲完马桶,抹了把脸上的冷水,打开门,先发制人的问顾朗有什么事。
顾朗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疑惑地问:“你刚才……”
“我没事,”齐悦打断了他,攥紧手指,又欲盖弥彰地挡住顾朗的视线,“什么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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