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外,观雪轩。
自打霍长歌入宫那日起,便早做了打算,已事先着苏梅将皇宫各处摸索、打探得熟稔,再与?她前世记忆合在一处,更绘了地图默诵,这才?方便她今日遍寻值守盲区躲藏,似放风筝般将一众禁军吊在身后,轻松到得观雪轩。
待利落解决掉观雪轩门前两名守卫,霍长歌便闪身进了那院落,一路直往内厢去。
甫一入得内厢,便陷在氤氲胭脂气味里,霍长歌耳畔更似缭绕有缥缈琵琶曲。
她轻轻叹出一声,不及感怀,迅速躬身自那床下取出短剑与?长鞭别?在后腰,又随手捡了床上一件外裳潦草穿了,遮住背后兵器与?染血舞衣,边打散一头发髻随意挽了个结,边三两步一跑一跳翻出窗,去往寝殿后墙。
那后墙角落处,正有一棵参天巨树,巨树后还蹲有一盆矮松。
因观雪轩时常荒废,嫌少有人进出的缘故,那矮松未被精心打理早已枯死,盆中泥土皲裂。
霍长歌隐在巨树下,躬身一敲盆栽后的青砖,果然便有空荡荡余音传来,她将那青砖沿着缝隙撬起来搬走,赫然便见一条黑黢黢的暗道通往地下。
霍长歌便越发感慨,心知赫氏人之?将死既恨也悔,确实未曾诓骗于?她。
她审慎抬眸探查,见左右无人,先自那矮松盆中捡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子揣进怀中,方才?果断沿着狭窄台阶钻了下去,反手合上青砖。
那暗道内潮湿闷热,落针可闻,憋仄得只够一人穿行,墙上连个烛台也无,显然已废弃许久,不似时常使用模样,怕连凤举亦从未发觉,不然早该封存了。
霍长歌摸黑前行,脚下只行不快,谨慎行过一段向下的阶梯后,转而又往上走,过不了片刻又向左折,待触到突兀横档的半堵墙面后再右行片刻,她辨着方位,只觉似乎离含光门越发近了。
前朝人当真是一脉相承得爱修密道啊,霍长歌禁不住忆起庆阳山郊前朝隐世那别?院来,她与?赫氏两世初见皆各怀鬼胎,结局却又有不同?,那是个可悲又可怜的姑娘,清醒得做着自我厌恶之?事,却只为献祭自己的灵魂与?含冤亡故的亲人讨个公道,与?她相似又不同?……
赫氏身侧或有死士,或有同?盟,却无一人能真正走入她内心,知她深深隐匿的悲与?苦,将她从一条阴晦弑杀的沉沦道前拉回些许,不至于?行那般偏激手段,累无辜他人……
与?之?相较,她霍长歌又何其有幸……
霍长歌唏嘘之?下,心头虽沉甸甸的,脚下步法?却不由加快,待那甬道似已走到尽头,便有光亮隐约自砖缝间透出来。
霍长歌抬手摸索着身前门墙,运力一推,“轰隆”一声,便转开了一处暗门。
那门后原是一条空巷,正是驿马所后门的夹巷,偏僻小?路平素嫌少有人来往,非常时候便也不费兵力巡视,霍长歌轻巧翻过矮墙到得驿马所,却见后院空无一人,午后暑气正盛,宫婢正躲在房内歇息 ,只群马无精打采窝在厩下杂草丛中。
霍长歌适才?捻手捻脚穿过各宫停置车驾,欲从驿马所后门出去,骤然闻见有人正与?那门后守卫道:“太子妃临盆在即,城中大乱,太子担心太子妃受了惊扰会动胎气,特着属下驾车遣太医往太子府中与?太子妃诊脉。”
霍长歌闻言便又转身回来,在门前寻了一辆形制较为华丽的马车,打帘躲进了车内,自那半开的窗扇间眸光谨慎探向车外。
不多时,后门大敞,果然有宫人领着太医入内,挑了一辆形制朴素的马车扶太医上去后,又去马厩中牵了马出来套上。
那宫人正要驾车缓缓驶出后院时,霍长歌无声推开窗扇,自怀中摸索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石子弹出,“咔”一声卡住其中一个车轮。
那马车一晃顿住,驾车的宫人便停车下来查看,拧眉将石子踢开,又要驾车离去时,霍长歌闪身出去,飞快滑进那车底,牢牢把住那车底木格,便被马车带着出了宫。
潜行暗杀乃是骁羽营看家?本事,霍长歌一路顺利出得宫门,待到街上趁车速减缓之?际,她仔细探出头去,见车前虽然拥堵,车后却空荡荡一片,便安心松手自那车下摔落,顾不得后背被那一鞭一剑硌得眼?泪都?快流下来,迅疾翻身跃起,冲进路边人潮隐去身形,欲回城南燕王府。
酉时四刻,半座皇城火光冲天,浓烟蔽日,人人自危,城中到处弥漫刺鼻焦臭气息,熏得人头晕脑胀,想是那猛火油焚烧缘故。
“南晋皇帝不仁不义!天降灾祸!”不时仍有前朝遗民往来穿梭于?街头,似疯魔般大喊大叫,却已无人顾得上他们。
有官兵撕了衣摆浸了水,以此蒙住口鼻,往脑后扎了结,自人潮中奔跑敲锣,引百姓往城东避难,霍长歌逆着人潮奔向城南,便见城南两侧街道已空无一人,极目远眺,隐隐可见赤火浓烟似狰狞巨兽张牙舞爪坐卧天地间,大张巨口无情吞噬着城门。
城北首当其冲,受灾最?为严重,其次便是城南。
霍扶光眼?底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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